封越澤的辦事效率,一向是很高的。


    所以哪怕他嘴上說是幾個小時,但其實奧恩爾在這實驗室的底層待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就匆匆地帶著東西過來了。


    一枚手掌大小,中間還隱約流動著白色光暈的冰藍色正方體被妥善地用絨布和海綿墊包裹著,存放在手提箱裏。


    奧恩爾在打開箱子查看的時候,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這就是還未誕生的艦娘啊……


    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能量,奧恩爾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不過感歎歸感歎,這可動搖不了他早就已經下定的決心,更影響不到他接下來所要做的那些堪稱褻瀆的實驗。


    倘若他真的會有所忌諱,那最開始,他就不會讓封越澤把艦娘們的遺骸給拿出來了。


    “它有名字嗎?”


    “還沒取呢,不過應該是一位重巡艦娘,實驗室給魔方輸入的各項數據也是按照重巡的指標來的。”


    “那就有點問題了……”


    “說說看?”


    “這裏可沒有重巡艦娘的殘骸。”


    說著,奧恩爾伸手指了指為數不多的幾個存放著艦娘殘骸的培養艙。


    從艙底的編號來看,他所言非虛。


    在樂正的那一批殘骸裏好像倒是有一個重巡艦娘,可惜現在已經到了韶明手裏的東西,他們怎麽可能還拿的到手?


    封越澤皺著眉頭看了一圈擺在這裏的幾個培養艙,然後問出了一個門外漢應該會問的問題。


    “這都融成這樣,變成一團團的液態金屬了,還要再細分艦種嗎?”


    “這……”


    “最好還是匹配到一致的艦種比較好,不然我也不知道後果會怎麽樣。”


    “也就是說,不是不能用咯?”


    “話倒是這麽說沒有錯……”


    奧恩爾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了,封越澤是多半不會再答應的。


    那麽,就隻能先這樣試試了。


    這樣想著,他蓋好了手提箱的箱蓋,走到了連接培養艙的操作台那邊。


    比起實驗室裏各種儀器的操作,他雖然也是個半吊子,但是至少比起一竅不通的封越澤來說,他可要好得多了。


    輸入指令,將其中兩座培養艙裏的液體排出之後,奧恩爾也沒有像封越澤想的那樣,掏出火爐來把塞壬的遺體融化。


    活體生物培育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他隻是把塞壬遺體和艦娘的殘骸一起放了進去,然後關閉了艙門。


    “就這樣?”


    “就這樣,先讓它們在裏麵適應一下彼此的氣息,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的話,就可以把魔方丟進去了。”


    “然後呢?”


    “聽天由命啊。”


    “???”


    封越澤的腦門上肉眼可見地冒上來了幾個問號。


    這麽草率的!?


    草率到,他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抽了,才會在當初信了奧恩爾的鬼話,被他給拉入夥的。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聽說現在還有偏遠地區的賤民,用黃符水治病一樣荒誕。


    奧恩爾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這聽起來很好像很難以理解?”


    “難道不是嗎?”


    “嗬嗬,可是科研艦娘不也是這麽誕生的嗎,那些實驗室裏的專業人士等著艦體被魔方吸收,而我們在這裏等它們互相融合。”


    “這麽一說的話,四舍五入,我們和那些滿口專業術語的研究人員也沒什麽區別啊?”


    “歪理胡說。”


    但是成功地說服了他。


    畢竟,否決一個人的題案,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給出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


    顯而易見,封越澤給不出來。


    那麽為了達到最後的結果,還是按照奧恩爾的辦法來吧。


    至少他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


    也許是歪打正著,又或許是這其中真的有一些封越澤所不知道的道理在。


    總之,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之後,封越澤就一臉複雜地看到那團銀白色的金屬在慢慢地飄動,最後一點點地鑽進了那具被開膛破肚的塞壬遺體裏。


    奧恩爾就在這個時候再次打開了手提箱,伸手就要去拿那一枚散發著熒熒微光的魔方。


    “嗯!?”


    但就在他馬上要碰到魔方時,奧恩爾又迅速地縮回了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他又看了看那枚好似人畜無害的魔方。


    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


    “你在幹什麽呢?”


    “怎麽磨磨蹭蹭的,還不快趕緊把它給丟進去?”


    “……封越澤,你把它從實驗室裏帶出來的時候,應該是有觸碰過它的吧,當時有沒有感覺到它在發燙?”


    “是你的腦子在發燙吧?”


    封越澤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伸手就朝手提箱裏的魔方抓去。


    隻是和奧恩爾一樣……


    不對,他縮手的速度甚至比奧恩爾都還要更快。


    嘶——


    這見鬼了吧,心智魔方怎麽就跟用開水煮過似的,這麽燙手!?


    麵對奧恩爾看過來的戲謔眼神,封越澤冷哼了一聲,不甘心地又伸手試了一次,不過結果還是一樣的。


    這枚魔方似乎不想讓他們兩個觸碰它。


    跟成了精了一樣。


    噢,不對,它裏麵有隻艦娘在,跟成精沒什麽區別。


    但是這點抵抗對他們來說,有用嗎?


    封越澤的唇角揚起了一抹叫人心裏發毛的笑意,他笑著對奧恩爾點了點下巴。


    “打開艙門蓋!”


    “……”


    他這是在命令他嗎?


    奧恩爾心有不愉地瞥了他一眼,但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在操作台上輸入了指令。


    隨著一聲輕響,灌滿了培育營養液的培養艙頂部被打開了。


    封越澤掂量了兩下手裏的箱子。


    然後抓緊了手提箱邊上的帶子,猛地往上空一甩,冰藍色的魔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形的線,最後落入了培養艙內。


    奧恩爾馬上又把頂部的蓋子給蓋上了。


    見狀,封越澤剛想嘲笑他膽小,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培養艙內的液體正在不停地往外冒出大量的氣泡。


    肉眼可見地,被汽化的白色氣體充斥著整座培養艙,現在站在外麵的封越澤和奧恩爾兩個人根本看不見裏麵的任何東西。


    然而更讓他們忍不住皺眉的,還得是不知為何原因,正在拚命顫抖的培養艙底座。


    “反應好激烈,你說,它是不是要炸了?”


    “你還是積點口德吧,封越澤!”


    話雖然這麽說,帶著點爭鋒不讓的意思,但是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在這個時候,默默地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倒也不是怕了嗷,就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的話,他們也好方便事後觀察不是嘛!


    很快他們就會慶幸自己沒有逞強的。


    因為就在他們退開原地,沒過幾秒——滿艙的白霧中,一隻漆黑的手掌驀地拍到了培養艙的玻璃上。


    隨後,堅固到足以防彈的玻璃承受不住壓力,四散地碎裂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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