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叫李世萬,就是娶了寡嫂的那個男人,比楚老爺子還要小上十來歲。


    當初寡嫂帶著侄兒嫁給這個男人時,楚老爺子其實是不大高興的。


    這不高興並不是因為嫂子改嫁,而是因為這李世萬不太老實,而且比他都要小,更別說嫂嫂了。


    少夫老婦,當年整個村子裏都拿這當個笑話看。


    楚老爺子曾經勸過嫂嫂,但她堅持要嫁,他也就沒再說什麽了。


    之後李世萬看起來倒是對妻兒不錯,也沒再想著生孩子,拿繼子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就是有一點不好,這男的懶惰,沒什麽上進心,家裏的開支全靠妻子出去賣鹵菜。


    楚老爺子看在已故哥哥的份上,時不時地會接濟一些。


    次數多了,李世萬就拿楚老爺子當財神爺看,每次見了都笑眯眯的。


    楚老爺子對他沒什麽好臉色,隻是淡淡應付一聲,然後就走向嫂嫂喬蘭茹。


    “嫂嫂新年好,我帶孩子們過來給您拜年!”


    “小弟來了,快請進吧,孩子們也都來吧,我給你們倒茶,暖暖手!”


    喬蘭茹熱情地將眾人都請進屋裏。


    李世萬不上進,所以家裏到現在還是三間瓦房,隻是兒子楚周上班後拿了點錢給家裏簡單裝修了一下。


    楚老爺子一大家子人多,全進去後幾乎把客廳都站滿了,凳子都差點不夠坐。


    “家裏沒什麽好茶,你們別嫌棄啊!”


    喬蘭茹將茶一杯杯端給眾人,全程李世萬都沒上手,就抄著手站旁邊。


    “嫂子,小周呢?”楚老爺子問。


    喬蘭茹咧著嘴,笑得有點勉強:


    “他今年說是公司挺忙的,要留下來加班,還給不少加班費,就沒回來。”


    楚老爺子眉頭皺了皺,卻沒說什麽。


    喬蘭茹年紀大了,拎著重水壺倒水,這麽一會兒已經有些喘了。


    顧西城連忙將水壺接過來:


    “我們自己倒就行了,您快坐著吧!”


    “大奶奶,我扶您坐下!”


    陸清扶著喬蘭茹的胳膊讓她坐下:


    “您是長輩,按理說應該我們給您倒茶才對啊!”


    喬蘭茹抬起混濁的雙眼看著陸清,眼中似乎泛著淚花:


    “好孩子,可真懂事!”


    “小弟,這就是你孫女吧!丟了那麽多年還能找回來,不容易啊!”


    喬蘭茹拍了拍陸清的手,陸清微微垂眸,正好看見她腫脹的雙手,以及手上的傷痕。


    這傷痕不是幹活被傷到的,也不是被凍出來的,而是被棍棒之類的東西打傷的。


    今天大年初一,陸清本來不想觀人麵相,生怕再看出點什麽事來,所以一直收著。


    可現在看見這一幕,她實在忍不住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清的目光聚集在喬蘭茹的臉上,剛要運炁卻被赫連軾攔住了。


    耳朵裏傳來他的聲音:


    “讓你不許動用力量,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顧西城現在身體裏有了一絲炁,也能感覺到陸清的不對。


    再看赫連軾眼中的警告,他稍微一想就猜出來發生了什麽。


    “清清,聽話!”


    顧西城見過陸清拉了回來。


    陸清的身體剛恢複,現在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能不動力量就最好不要動。


    有這兩人攔著,陸清也隻能放棄了。


    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喬蘭茹。


    看樣子爺爺挺在意這位嫂嫂的,要是她真出了什麽事,想必爺爺也會難過吧!


    思索間,赫連軾再次傳音過來:


    “別想了,我可以告訴你,她是自作自受,就算死了也怪不得旁人。”


    陸清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赫連軾卻沒有給她解釋。


    拜了年,喬蘭茹想給紅包,卻被楚老爺子攔住了:


    “嫂子,孩子都大了,哪兒能要你的紅包啊!快收起來吧!”


    “不行不行!這大過年的,大人可以不要,但孩子們得要啊!”


    喬蘭茹將幾個紅包硬塞過去,楚老爺子不願再爭搶,便讓陸清他們收了。


    紅包裏麵一個隻有兩百,但老爺子帶過去的東西裏麵卻悄悄塞了一萬塊錢。


    楚周的工資並不算高,李世萬又是懶慣了的,喬蘭茹到現在還會推個車走街串巷賣鹵菜。


    所以每次老爺子都會想方設法地塞點錢給她,讓她日子過好點。


    從喬蘭茹家裏出來後,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


    “爺爺,您跟大奶奶關係很好嗎?”陸清問。


    老爺子還沒回答,奶奶便笑著調侃:


    “這關係豈止是好啊,當初還差點娶她呢!”


    “啊??”陸清頓時一臉懵。


    “爺爺當初不是喜歡外婆的嗎?”


    奶奶白了老爺子一眼:


    “你爺爺年輕時候長得太帥了,你爸長得都比不上他,喜歡他的姑娘可多了去了,說媒的都險些把他家門檻踏破了。”


    “一開始喬嫂子看上的就是你爺爺,隻不過你爺爺心有所屬,她就說弟弟不能嫁,那嫁大哥也是好的。”


    “誰知道大哥命薄,五十多歲就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再嫁的男人又是個懶漢!”


    說到這兒,奶奶歎了口氣,也是為喬蘭茹感到無奈。


    “那剛剛那個老頭對大奶奶好嗎?”陸清還是不死心地問。


    “聽說還不錯,至少我們去看她的時候,她也沒說什麽,就是日子苦了點。”


    陸清:“有沒有聽過那個老頭會打人的?”


    聞言,奶奶一臉疑惑:


    “打人?你說李世萬啊?”


    “不會!他沒那膽子!我們時不時就去看她,李世萬要是那種混蛋,你爺爺第一個饒不了他!”


    “清清,你怎麽會這麽問?”


    陸清笑著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那個老頭子不是什麽好人!”


    “確實算不上好人,但也沒辦法,人家的事我們到底也管不了太多。”老爺子說。


    陸清抿了抿唇,收了心思,沒再繼續想。


    一個上午,拜訪了好幾位長輩,陸清收了好幾個紅包。


    除了外公外婆給的大,其他的基本都是兩百三百的,不算多,但到底也是發了筆小財。


    就是這錢放身上還沒捂熱,陸清就得捐出去。


    她這該死的缺錢命作妖,要是不捐出去,在她身上撐不過兩小時就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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