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別人家,過年是喜慶的,高興的。


    有些人家卻一大早就開始雞飛狗跳,吵吵鬧鬧。


    “死丫頭,都幾點了,還不起來做飯,你是想餓死老娘嗎?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現在走不動了,你就想把我撇下,自己去過好日子。


    你休想……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跟前,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們是怎麽對待自己親老子娘的。”


    張麗娟的咒罵聲中還穿插著楚建斌模糊不清的應和聲。


    自從他們倆的腿瘸了之後,他們夫妻二人的脾氣越發古怪。


    整日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不說,還動不動就張嘴罵人,一個不順心就砸碗摔東西。


    從早罵到晚,似乎什麽也不在乎了,每一個靠近他們的人都成了害他們癱瘓在床的罪魁禍首。


    當然挨罵最多的還是那個小偷,祖宗十八代的祖墳都讓張麗娟罵出花來了。


    然後就是他們曾經最愛的小兒子楚文辭了。


    當初在醫院,他們從昏迷中醒來時一睜眼就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回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驚聞噩耗,聽說自己腿斷了。


    而且醫生說他們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當場就跟傻了似的。


    等反應過來就開始痛罵庸醫,扯著楚文辭的胳膊就讓他去找楚雲澤,讓楚雲澤給他們去找更好的醫生。


    楚文斌沒有拒絕,耐著性子安撫他們,說回頭就去找,讓他們先老實的聽醫生的話,萬一傷的更嚴重,就是神醫來了也沒法治好他們。


    可楚文斌怎麽可能去找,他要真去找了,楚建斌他們缺的大概就不隻是腿了。


    但起碼張麗娟和楚建斌不鬧了。


    就這樣,一直拖到兩人可以出院了,楚文辭就把他們接回了家。


    回到家後才坦然的告訴他們,找誰來都沒用,他們的腿沒法治了,膝蓋骨已經碎了,就是大羅神仙來也治不了。


    兩個人一聽,立即瘋了一般的開始咒罵楚文辭,不僅罵,他們還想伸手打,可惜他們隻能半坐在床上,夠都夠不著楚文辭。


    楚文辭對他們的咒罵也不在意。


    誰讓他們是自己爸媽呢,罵兩句就罵兩句吧。


    等他們罵完,還好心的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水。


    “……你們心情不好,想罵就罵吧,誰讓我是你們兒子呢,也省的把火氣憋在心裏,再給憋壞了。


    還有,以後的生活,你們也別擔心,雖然你們不能動了,但還有我呢,我以後不走了,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以後你們想吃什麽,想喝什麽就跟我說,我都給你們買回來。”


    楚文辭一說完,趙麗娟眼睛都氣紅了。


    她擔心的是以後的日子嗎?


    ......雖然是擔心。


    但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是以後有再好的日子又能怎麽樣?


    她看著自己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從斷腿到現在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她就過夠了不能下地,隻能在床上吃,在床上拉,在床上幹一切事情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來,她都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但現實卻殘酷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雖然她曾經希望自己吃穿不愁,什麽都不用幹,每天都有人伺候。


    但她接受不了這樣的形式。


    然而,不管她如何咒罵,甚至到後麵哀求楚文辭,希望他能去找楚雲澤。


    楚雲澤有本事,一定會幫她找來好醫生。


    就是不能完全治好,隻要能讓她站起來也行啊。


    楚建斌就更是如此,他嚐過一次斷腿之痛,但好了之後也隻是有些跛腳。


    可現在是兩條腿完全不能動了。


    他現在嚴重懷疑那個小偷不是來偷東西,就是專門來尋仇的。


    否則,他怎麽也理解不了那人為什麽會不嫌麻煩的打他們四次。


    楚文辭聽了張麗娟的想法後,臉上立刻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沉默片刻,還是拒絕了她,並說了一句:“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們,至於大哥,你們就當沒生過他吧,以後都別再去找他了。”


    再上門去找麻煩,我也護不住你們。


    之後,楚文辭便找了一個老大娘過來,幫著他們擦個身體,換個衣服。


    畢竟楚曦月還是個黃花大姑娘,照顧張麗娟也就算了,照顧楚建斌是真的有些不方便。


    也讓他們真正做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可惜,他們並不領情,整天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


    楚文辭無所謂,隨他們怎麽罵,反正他也不經常在家,甚至連住都不怎麽回來住。


    就時常帶些柴米油鹽,生活用品,看看他們,還有按時給那老大娘按時發工資。


    然而,楚文辭是沒什麽好操心的,可一直待在家裏的楚曦月卻過的不怎麽如意。


    雖然楚文辭找了人過來伺候楚建斌和張麗娟,可那是專門做一些她不方便做的事才請來的。


    家裏洗衣做飯的其他零碎活都是她來幹,不僅身體辛苦,每日還要承受精神打擊。


    她就是想躲都沒個地方躲。


    因為爺奶家去不了,舅母們也不歡迎她。


    楚曦月怔怔的看著外麵蒙蒙亮的天色,耳邊還源源不斷的響起張麗娟那歇斯底裏的咒罵聲。


    過了年她就二十二歲了,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期,難道就這麽過下去了嗎?


    每天困在這個小院子裏洗衣做飯,照顧著殘廢的爸媽?


    她還沒有嫁人,還沒有生兒育女,她還想像大嫂一樣找一個疼她愛她的丈夫,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有張麗娟和楚建斌這樣的拖累,她能找到這樣的好男人嗎?


    即使文辭回來了,有兒子在,她當姑娘的不用操那麽多的心。


    可她也是他們的女兒,如果她這個當女兒的啥也不管,外麵的人還不知道會怎麽講究她。


    再說,就他們家現在這個條件,要是大哥不肯幫忙,估計連一副像樣的嫁妝都湊不出來。


    ……也不知道文辭這些年在外麵幹什麽?他這次回來帶了多少錢?


    看他交住院費時那爽快的樣子,還有不時帶回來的那些東西,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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