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十歲了,無論如何保養,臉部皮肉也鬆弛了,眼角也有了皺紋。


    再也不是初見時讓季明城驚豔的那個金發藍眼睛的“芭比娃娃”了。


    季明城的眼神掃過她開得有些過火的睡裙的領口。


    貝蒂娜的心小幅度跳了起來。


    聽到季明城回家的消息,她沒有第一時間下來打招呼,而是去換了件性感睡衣。


    現在看來,果然是明智的。


    這個男人當初之所以拋棄第二任老婆,跟她這個貧民窟出來的“野模”在一起,就是因為她夠辣。


    “貝蒂娜!”


    季明城開口:


    “作為長輩,在家裏這樣穿有些不合適。”


    “如果隻有你和小雪是沒問題的,但小南生活在這裏。”


    “你不要讓他覺得不自在。”


    這些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貝蒂娜的臉上。


    她的自信和驕傲碎了一地。


    原來是真的,當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你連呼吸都是錯的。


    “媽媽!”


    季雪抱住貝蒂娜:


    “爸爸會把我們趕出去嗎?”


    “我們要搬到貧民窟去住嗎?”


    “我不要,媽媽。”


    貝蒂娜眼中有淚:


    “不會的,寶貝。”


    “你是他的女兒,身上流著他的血。”


    季雪苦笑:


    “前段時間不還來了個身上流著他的血的私生子要認祖歸宗嗎?”


    “結果第二天就出車禍了……”


    “除了陪他白手起家的原配生的季辰南,他不愛任何一個子女。”


    “在他眼中,他們的媽媽接近她都是居心叵測,生下的孩子也都帶著劣質基因。”


    貝蒂娜的臉有些燙。


    她當然知道她當初處心積慮地接近季明城不光是為了愛。


    貝蒂娜:所以要緊緊抓住你哥,別跟他吵架。他還是挺愛你這個妹妹的,真到了那麽一天,肯定會成為我們的靠山。


    季雪不敢告訴媽媽,她好像已經把事情搞砸了。


    今天出了哀山以後,季辰南就一直冷著臉,看都不看她。


    是為了那個貧民窟的丫頭?


    真讓人難以置信。


    看來,得好好哄哄她親愛的哥哥了。


    季雪跟貝蒂娜吃了晚飯,就過去找季辰南了。


    他的門很罕見地反鎖了。


    這是過去的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


    貝蒂娜對於季雪采取的是“白人式”的育兒方式,滿月後就讓她一個人一個房間睡了。


    稍微大點的季雪怕極了黑暗,想要跟媽媽一起睡,或者讓保姆陪著她,結果都被貝蒂娜拒絕了。


    小小的季雪抱著枕頭哭著敲開了季辰南的門,從那個時候開始,季辰南的臥室多了張粉色的小床。


    十歲之後,她搬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季辰南不鎖門的習慣一直持續了下來。


    遇到雷雨大風天,她隨手一推就可以奔向哥哥,躲進他的懷抱。


    現在,通往天堂的門鎖住了。


    原本就有些恐慌的季雪愈加恐慌,她狠狠用拳頭砸門:


    “季辰南!”


    “哥哥!”


    “讓我進去!”


    五分鍾後,就連貝蒂娜都被驚動,過來勸她回去。


    季雪絕望地一邊砸門一邊大哭:


    “哥,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貝蒂娜有些生氣:


    “你到底怎麽得罪你哥了?”


    “你到底為什麽要惹他生氣?”


    “你……”


    季雪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媽媽,連你也指責我?”


    “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你還是指責我?”


    貝蒂娜:我……


    門口的鬧劇實在太鬧了,季辰南終於打開了門。


    “哥!”


    季雪撲過去抱她。


    季辰南的手抵在她肩膀,將她推開。


    “哥?”


    季雪驚訝地看著他。


    貝蒂娜更是瞳孔地震。


    這個繼子雖然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但對小雪是真好,比對親妹妹還好。


    看來季雪一定做了無法饒恕的事,不然季辰南不會這樣。


    “小雪,你到底幹了什麽?”


    貝蒂娜大喊,由於太過激動,都破音了。


    那刺耳的聲音讓季辰南皺眉,他側過身示意季雪進去:


    “阿姨,跟你沒關係。”


    “我們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


    看他終於肯放季雪進去,貝蒂娜鬆了口氣:


    “對不起啊,是阿姨多嘴了。”


    “那你們聊啊,你們聊。”


    “就跟你爸爸說的一樣,一家人嘛,別吵架,要和和睦睦的。”


    季辰南“嗯”了一聲,關上了門。


    “哥!”


    季雪去挽季辰南的胳膊。


    季辰南再次推開了她。


    季雪哭了:


    “我不明白。”


    “哥,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是因為白榆嗎?”


    “你喜歡她?”


    “那你為什麽不帶著她離開?而是選擇帶我逃走呢?”


    “既然你沒有救她,不就證明你其實不愛她嗎?”


    季辰南自嘲地笑:


    “我沒有救她,是因為我是個懦夫。”


    “我怕遇到不可控的狀況,怕自己丟了命。”


    季雪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的聲音顫抖著:


    “所以,哥,你喜歡她?”


    季辰南看著她,愣了一下,而後露出個比哭還難受的笑容:


    “是!”


    “我喜歡她!”


    季雪拚命搖頭:


    “怎麽會這樣?”


    “你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她有什麽好的?”


    “她……”


    季辰南咆哮:


    “夠了!”


    “小雪,不要說她的壞話了!”


    “她死了!”


    “死者為大,好不好?”


    季雪不敢說話了。


    沒錯,死者為大。


    死去的人才會成為白月光。


    季辰南的媽媽死了,所以不管是她,還是她的孩子,都成為季明城珍愛的寶貝。


    如果她沒死,估計跟二夫人一樣,逃不過被掃地出門的命運。


    那個貧民窟丫頭死了,所以成了季辰南的白月光。


    而她季雪呢,對於季辰南來說,是害死了他的白月光的人。


    她還有救嗎?


    季雪的後心一陣發涼。


    “哥!”


    她抱住季辰南的胳膊: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歡她。”


    “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讓林英耀對她下手。”


    “你告訴我該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你告訴我啊!”


    季辰南涼涼一笑:


    “我不知道,小雪。”


    “我隻知道我不想看見你,不想跟你說話。”


    “離我遠點,讓我安靜點,好嗎?”


    季雪的胳膊無力地垂了下來,放開了季辰南。


    然後,她就被搡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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