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江祈淮手一頓,他呼吸滯了滯,重新問了一遍。


    秘書看屋裏還有人,隻說了一聲,“隻是大隊在說,還不確定真假。”


    江祈柔看了一眼小弟,她看他還算正常,她就朝祈寧安招招手,“小安安,來姑、來阿姨這裏。”


    祈寧安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顧星睿就沒動過,他全身繃緊起來,視線盯著顧星睿,小腿下意識往後退兩步,這是一個典型的進攻的動作。


    顧星睿看著祈寧安,顯然眉頭也皺了起來,他沒想到到舅舅這裏來學習,首先要麵對的竟然是親爹的私生子,他整個人也是狠狠瞪了祈寧安一眼。


    兄弟兩人相差3歲,而且前麵又打過架,兩人眼神都有對對方的戒備和仇恨,這還怎麽陪伴?


    江祈柔愁得都沒空去想祈知青可能有對象的事了。


    她看了一眼小弟,小聲叫了一聲,“小源。”


    江祈淮拍拍小寧安的肩膀,等他放鬆下來後,他才指著顧星睿的方向,道:“他叫顧星睿,是我的小外甥,以後他陪你訓練。”


    祈寧安一雙眼睛當場就紅了,他立馬抬頭看師父, 他看師父一雙漆黑的眸子下都是不容商量的眼神,他壓抑著內心的憤怒,最後等自己平靜下來後,才問:“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無效,你現在還不能決定你的人生。”


    祈寧安掉頭就跑了出去。


    秘書看了領導一眼,最後又趕緊追了出去。


    江祈淮看了一眼小寧安的方向,他這次沒讓小家夥回來,他朝顧星睿招手。


    等顧星睿過來後,江祈淮指指凳子讓他坐,“願不願意跟舅舅學?”


    顧星睿最崇拜的人就是舅舅,聞言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他看著舅舅,有些猶豫問,“可是舅舅,要跟他學嗎?你知不知道他是?”


    江祈淮皺眉,他看了一眼他姐,然後問,“還沒跟他說真相?”


    江祈柔有些猶豫,“我怕小孩子亂說,到時候連累了他們母子。”


    江祈淮將顧星睿抱過來一點,他垂眸盯著小星睿,認真道:“你是小孩子,有些認知是很淺顯的,不要說他不是你爸的孩子,就算是你爸的私生子,你這樣的處理也有失妥當,舅舅這裏的規矩就是你們兄弟不能私底下捅刀子,剩下的,你們明麵上怎麽競爭都沒事。”


    “另外,舅舅問你,假設你的判斷是錯誤的,你願不願意為你的錯誤善後?”


    他就當這是一個考題,也禁止他姐中途插話。


    顧星睿聽到舅舅的話都聽傻了,他急切看向媽媽,想要求證舅舅這話是不是真的。


    他想先問問媽媽,可是舅舅視線看著他,顧星睿有很強的自覺,他要是回答不好,舅舅就會讓他直接回去了。


    顧星睿認真想了想,道:“男子漢大丈夫,我爸一直教我要能頂天立地,隻要是我真的錯了,我願意為錯誤善後。”


    “舅舅,我不是故意打他的,我、我是看媽媽天天哭,我當時是想讓他.媽媽不要來破壞我的家庭,我,我當時沒控製住自己,對不起。”


    “不錯,不過這道歉,等下你要跟小寧安說而不是跟舅舅說,至於他原不原諒你舅舅沒法給你承諾,但是,舅舅能跟你承諾的就是,會教他的也會教你,手段還是次要的,但是為人很重要。”


    顧星睿這次沒反對了。


    到底是從小有人教導的,江祈淮歎氣,他讓他姐將小外甥帶去隔壁解釋。


    *


    隔壁竹屋是練功房,江祈柔沒將兒子帶去練功房,而是將兒子帶到了單獨可以泡茶的小廚房。


    因為要說的事情還比較關鍵,江祈柔怕兒子會到處亂說,而是想了想才問,“星睿,剛剛舅舅說的話,你記住了沒?”


    “那他真的不是爸爸的私生子嗎?”


    江祈柔坐下,然後點點頭,說:“嗯,你舅舅說的對,他不是你爸的孩子,是你舅……’舅的孩子。


    這幾個字,江祈柔收了回去。


    孩子太小,如果這個事情到處去外邊說,那才是害了她小弟和小寧安一家呢。


    “他是你舅舅的徒弟,以後就是你兄弟,你們要好好相處。”


    顧星睿眉頭皺起來,不是他爸爸的私生子,但是兩人矛盾已經積累了。


    顧星睿道:“我頂多做到不仇恨他,還怎麽好好相處,媽你也看到他看我的眼神相當不善。”


    江祈柔將兒子抱在膝蓋上,然後道:“他眼神不善是正常的,你想一下,你如果在5歲的時候,莫名其妙被一個大孩子打了,你會不會仇恨對方?”


    顧星睿不說話了,是他的話,他肯定恨的。


    江祈柔看兒子思考,便趁機教子,“還有啊,因為你受傷了媽媽一直沒說,但是今天媽媽告訴你,主動動手就是不對的。”


    “你比別人大,再生氣也不能先動手,你從小學武,知道什麽叫勝之不武,你知道吧?”緩了緩,江祈柔等兒子消化了一點,再繼續說“你打得過比你小三歲的,下次比你大十歲的呢?”


    顧星睿顯然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看著媽媽,認真道;“媽媽,隻要是傷害你的,不管他大我多少,我都會站出來保護你。”


    他想,那個孩子也是吧。


    顧星睿忽然就理解對方咬他的動機了,他甚至還有點佩服那個小孩子,真的換身份相處,他還沒對方這狠勁兒呢。


    江祈柔心軟得不行,她將兒子抱在懷裏,認真道:“媽媽謝謝你,媽媽也會保護你,不過,爸爸媽媽讓你學武,就是教會你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也要保護弱小,這是媽媽教的。”


    “下次你要比,也要同等條件比,至少不能欺負弱小。”


    顧星睿點點頭,“嗯,我等下去道歉。”


    江祈柔對兒子很滿意,不過想到小寧安的情況,她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星睿,你舅舅恐怕會對小寧安很嚴格,你私底下,能好好保護他就好好保護他,他應該吃了不少苦。”


    顧星睿問為什麽?


    江祈柔隻說:“媽媽覺得他跟你很像,看到他就像看到你,所以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顧星睿雖然沒答應,不過倒是沒說多大的話了。


    *


    這頭,江祈淮親自出去找了一圈,然後去將小寧安帶回了練功房。


    他遞給小寧安一隻削好的小兔子,然後問,“今天為什麽遲到了?”


    祈寧安看了師父一眼,低頭沒吭聲,也沒接他的兔子水果。


    江祈淮沒跟他計較,又問了一句,“當時,為什麽打架?”


    祈寧安終於有了情緒,他憤恨道:“是他先動手。”


    “那,想不想打回來?”江祈淮向來有耐心,都這會兒了,他還慢慢將小家夥身上的樹葉拿下,然後將他抱到凳子上站著同他說話。


    祈寧安卻難以置信,“我聽到他叫你舅舅,你會幫我?”


    “不會。”江祈淮看小家夥腮幫子都氣得鼓鼓的,他沒忍住捏捏他小臉,又道:“但是我會幫你還原當天的情況,教會你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勝?”


    祈寧安立馬抬頭看他。


    江祈淮又敲敲他小腦袋,笑說:“不過這會兒,我猜他會給你道歉。”


    “要是不道歉呢?”祈寧安半點都不相信,總之,他是不會道歉的。


    江祈淮輕笑出聲,說:“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親自爭取回來,讓他心甘情願給你道歉。”


    見小寧安看他,他將兔子水果削開,塞了一小塊在小寧安嘴裏,他繼續將剩下的話吐了出來,“男人想要什麽,都要靠自己雙手爭取回來,這是師父第一天交給你的話。”


    祈寧安顯然不信,“你不會偏幫他?”


    “你可是他舅舅。”


    江祈淮摸摸他腦袋,他想說,‘我是他舅舅也是你親爹’。


    不過這話他沒說,而是說了一句相似的話,“不會,我除了是他舅舅,也是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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