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淮並沒見那兩個人,是秘書去見的。


    秘書回來說:“那個人說是祈小姐的二嫂,她要求見您,她說她手裏有您想要的消息。”


    江祈淮在雕刻東西,聞言他都沒抬頭,隻問了一句,“她目的是什麽?”


    秘書說:“大概是知道了您的身份,想來你這裏訛一筆錢。”


    “領導,現在要如何做?”


    “先找個人看著他們就行,別的不用管。”


    秘書見領導既然心底有數,他就讓保鏢去安排了。


    *


    橋西大隊


    春耕忙完後,橋西大隊又迎來了今年重新選舉大隊長和村長的選舉大會。


    這事兒,其實跟知青們關係不是太大,大部分時間都是村民們先匿名投票,最後再統一選舉。


    大隊長顧長軍在橋西大隊威嚴頗深,加上他又一心為大隊謀求福利,就算現在外邊搞運動,大家都過得提心吊膽的,可橋西大隊這裏依然還比較安寧。


    大家受到外邊影響還比較小。


    就因為大隊長顧長軍威嚴重,又受社員們愛戴,本來大家都以為這個選舉大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可萬萬沒想到,今年橋西大隊還真就出意外了。


    今天公社那邊直接派了一個大隊長過來,這可是將橋西大隊整個大隊都炸翻了。


    新大隊長是以指導橋西大隊建學校,建工廠的名義來的,隻說是來幫助橋西大隊搞建設。


    村民們根本不同意這個大隊長,最後大家集體反抗這個大隊長,但是反抗無效,這個大隊長是公社派來的,大隊是要聽公社指揮的,所以橋西大隊原本選出來的大隊長顧長軍,最後就成了橋西大隊的村長。


    一個大隊,一個大隊長,一個村長,相當於公社書記和鎮長的關係。


    都是相互幫助的作用。


    不過有新來的大隊長後,祈子悅他們要建的廠要提交的資料就多了,這不,這批土地和建廠房的木材材料,工人和師傅就遲遲到不了場。


    秘書將這個消息傳回去的時候,江祈淮頭一次動了怒。


    江祈淮垂了垂眸,問,“何家插手了?”


    秘書頭疼,“領導,這個事情,我還不好說,因為公社那邊確實下了文書。”


    江祈淮嗯了一聲,表示這個事知道了。


    隻是轉身時,江祈淮手裏的那隻兔子,頭一次被削碎了兩隻耳朵,看起來憨憨的,十分滑稽。


    *


    江城


    這一次,江祈柔足足在江城耽擱了快一個星期。


    她從頭到尾走訪,甚至去祈家所在街道辦的婦聯,革委會,街道辦等都走訪了一遍,但是得到消息都依稀很少。


    就好像沒有這對母子一樣,這個存在感簡直弱的不行。


    她後邊又重點去祈子悅二嫂娘家去走了一下,最後她才聽說祈知青二嫂這個娘家兄長爛賭,整天遊手好閑的,要不是有個妹子嫁的好,這些年還不定過上什麽日子呢。


    “爛賭的人,大概是欠了賭債消失也不一定。”


    “不過他妹子是嫁的真不錯,是江城祈家的人,祈家是教育大家,以前工資可不差的,最近大概也是倒黴了吧,現在江城大學都停學了呢,祈教授他們早就沒了消息。”


    江祈柔聽得若有所思,小悅娘家的人也沒了消息,是下放了呢還是調動走了呢,這個消息不得而知。


    江祈柔抓了一把瓜子謝謝過對方後,最後也問不出什麽消息,然後她又回到祈家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江城下了很大的雨,江祈柔重新去買了一套雨衣和雨鞋,就這麽走在祈家這條舊胡同上。


    江祈柔聽萱萱說當時小寧安經常鑽狗洞去看她。


    江祈柔這這天索性就去看祈家後院出來的那個狗洞,從四合院外邊還能看到祈家後院竟然有幾間房子是被燒過的痕跡,然後一個穿著碎花襯衫的嫂子路過。


    對方看她比較麵生,還笑道:“你是來找祈教授他們的吧,他們好幾個月就調走了,去哪裏了不清楚,不過你現在找不到人的。”


    江祈柔聽聞,問道“這房子怎麽被燒過一樣?”


    “可不就是被燒過麽,那天晚上起了好大大火,聽說火勢是從祈教授小女兒房間裏開始燒起來的,聽說是大晚上起火,祈教授一家差點全家都被燒死在裏麵了。”


    那婦女說著還嘖嘖稱奇,直說祈教授一家命大。


    江祈柔卻聽得眉心一跳,大晚上起火,大家晚上都在睡覺,若是晚一點,那不是得全家都被燒死在這一場大火中?


    這時候,小悅還有小寧安都住在裏麵呢。


    她心髒猛烈跳起來。


    江祈柔還想在問點什麽,結果那嫂子已經走了。


    江祈柔順著這個狗洞爬了一下,結果她是大人爬不動,她隻得重新出來、


    隻是這次等她往回退的時候,這時候幾個小孩子忽然圍過來,然後看著她一頓嘲笑,“這不是小叫花子經常爬的麽?大人也爬嗎?”


    “小叫花子?”


    江祈柔迅速叫住幾個孩子,忙問,“你們認識祈寧安?”


    幾人警惕看著她,一開始都以為她是來找麻煩的,掉頭就想跑。


    江祈抓了一把水果糖出來,讓這些孩子將知道的情況都說了。


    其中一個大孩子猶豫看著她,才說“我當時雖然搶過他的錢,可是我也被他按在地上咬脖子。”


    “他全身髒兮兮的,我也不是想打他,隻是他為了個饅頭瘋了一樣撞我頭,我也就打他了。”


    “他真的好髒啊,還全身都臭烘烘的,他也不愛說話,一出來一雙眼睛老嚇人了,嚇


    ……


    “其實也不是我們要打他,是他每次出來頭發都亂亂糟糟的,他全身上下都好多血啊,還有好多鞭子,隔壁個胡同的很多小孩子都愛打他,久而久之,我們也愛打他了……”


    “他就是小乞丐,他兩個表姐表哥都打他,我們打他不是活該麽?”


    ‘踩爆他腦袋’


    ‘用鞭子抽他’


    ‘幾個人圍攻群毆他’


    這每一個字都是江祈柔能聽懂的,但是每個字合起來,都跟一把刀子一般插*進她心髒處,江祈柔聽得火了,抽了腰帶就朝著一群孩子追著抽。


    隻是孩子們被嚇瘋了,哇一聲說她瘋了就嚇跑了。


    江祈柔如行屍走肉一般走在雨水中,她很難想,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從小就麵對這麽艱難的環境,他是怎麽活下來的的。


    風聲雨水聲呼嘯而過,江祈柔也不知從雨水中走了多久,最後她不知不覺中走到萱萱外祖家四合院外邊。


    萱萱外祖家此時也被下放了,她也沒找到人。


    說來也巧,今天還真有人來。


    江祈柔一問,得知是萱萱舅媽偷偷跑回來看房子。


    她直接給對方提了兩斤大白兔奶糖,這才得對方拉到胡同外,然後偷摸摸說:“你是問祈家那個小孩子麽?”


    “就是過的不好,髒兮兮那個。”


    林家嫂子說:“具體我不知道,隻知道這個小孩子出生父親不詳,祈教授非常恨這個孩子,我知道的,是他一直被關著的,要是跑出來的時候,他再回去就會被祈家人用這麽粗的鐵鏈子直接抽。”


    “他還小,全身都被打得是血跡,反正他全身髒兮兮的,就算是全身血跡也不怎麽看得出來,隻是這樣,我們才讓家裏孩子不跟他玩。”


    “那他.媽媽呢?”


    “祈小姐啊?不清楚啊,祈家人保護得極好,我們一開始都不知道這孩子是祈家的,後來才聽說是養子,祈教授一生名聲都極好,倒是為了這個孩子都毀掉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仇恨才如此?”


    ‘被鐵鏈子抽?’


    ‘全身血淋淋的’


    ‘一直被關起來’


    江祈柔在雨水中泡了一下午,她隻覺得腦袋嗡嗡嗡響。


    她失魂落魄跑回去時,她整個人手腳都是木的。


    她給小弟打電話回去的時候,她手指都是抖的。


    電話接了好久才接通,她直接說:“小弟,這邊查來說,小寧安被關了幾年,然後經常被鐵鏈子抽,他經常都是血淋淋的……我、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江祈淮聽了好久都沒回話。


    他說:“我知道了,姐,你先回來。”


    電話掛完,江祈淮就點著眉心讓秘書將那兩個人叫回來。


    秘書看領導臉都是青的,急忙去將兩個人弄了回來。


    秘書問弄去哪裏。


    江祈淮說“竹屋。”


    *


    鳳山竹屋


    都已經夜晚了,秘書親自去問那兩人有關祈小姐和小公子的事情。結果不一會兒,領導竟然親自來了。


    江祈淮到了後,他並沒吭聲,他就坐在旁邊聽。


    “好好說,說不好,你兄長以前拿的錢,我們就直接去告你們詐騙罪和偷盜罪。”


    “說、說什麽?”


    這個保鏢全身都是肌肉,一雙眼睛都是嗜血的殺意,祈子悅二嫂直接被嚇得啊一聲跌倒在地,她被嚇得麵色慘白,此時她是腸子都青了。


    真的是倒了大黴才到這裏來。


    “就說,祈子悅和祈寧安這幾年,在祈家到底發生了什麽?”秘書看了領導一眼,然後才將領導想問的話說了出來。


    “我……”


    祈二嫂還打算隱瞞一下。


    忽然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刀刃靠近脖子,直接被兩人嚇瘋了。


    祈二嫂嚇得閉眼尖叫,她說“我,我說,祈寧安不被祈家認可,所、所以經常被打,因、因為祈家不能認一個未婚生子的孩子,所以他被跟他瘋了的媽媽一起關了幾年。”


    “被跟瘋了的媽媽關了幾年是什麽意思?”秘書問。


    “就是我小姑子啊,她生產的時候出了問題,剛生了孩子就瘋了啊,我們怕她亂跑,所以就用鐵鏈子拴住她關了5年啊。”


    她話音剛落。


    忽然隻聽噗一聲聲音傳來,她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天神一般的男人,口中忽然噴了一口血出來,整個人宛若瘋了一般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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