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一瞬間讓整個屋裏瞬間安靜無聲。


    唯餘兩人越發加快的呼吸聲。


    祈子悅抬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那逼人的容貌壓迫,高挺鼻梁深邃眼眸,像上帝雕刻一般的多邊形頂級骨相。


    鳳眸微挑,眉眼一挑時自帶風情。微薄的唇帶著性感逼人的色澤,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性感的下巴和喉結,都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這人若古代的翩翩公子,帶著金絲邊框眼睛又多了斯文儒雅。


    偏偏他身上的威嚴卻是鎮壓了這種儒雅感,讓他更多了一絲威壓和逼迫感。


    這大概是跟男人曾經是市長的緣故,他身上的威嚴很重,能管一方的人本身就是有厚重感的,這要身上有點匪氣,才能震懾住人,這才能管得住下邊的人。


    哪怕他此時已經下放了,身上的習慣和氣勢已經收斂了很多,可是那眼神看過來時,那種銳利威嚴感還是十分嚴重。


    若是一般人看到怕是會被嚇得說不出話,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他好幾分,這樣談判的時候,自然也就掉進對方的圈套裏,然後隻能被動挨打。


    盡管祈子悅穩了穩心神,也做好了全身心跟對方見麵的衝動,剛剛淡淡一掃,她都暗暗吞吞口水才緩過心神。


    這種眼神和威壓,她在幾個人身上見過,一個是沈子凡,一個是沈父,現在這個男人是第三個了。


    以往她也跟男人見過麵,隻是以前見麵的時候,她不是在背後見麵,要不就是憤怒來找對方算賬,或者單純是對方去找她。


    男人的眼神中都是刻意收斂起來,這種陌生的威嚴感她很少見,更多的是充滿一種她看不懂的柔和神情。


    哪知道剛剛男人無意間露出來的眼神,忽然跟以往不同成那樣。


    盡管他收得很快吧,祈子悅迅速收好情緒,打起精神來問事。


    “說話呀,我這話這麽難回答嗎?”


    盡管讓自己控製情緒,祈子悅發覺自己一開口還是火氣很大,就跟炸彈一樣。


    她不斷壓製情緒,這男人不是一無是處的男人,他未來還會平反複職,他還會一路高升。


    人家跟她這種平頭老百姓不同,人家認知高,見識閱曆也高,對經濟政治人文教育等問題都能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質。


    他不說話則也,一說話都是真理,最能一下抓事物的核心本質。


    任何事情,別人都能找歪,但是人家能抓關鍵。所以任何棘手的問題,對別人都是難題,在人家這裏都能簡單處理。


    所以別人都會想辦法找他們這種人交流一下,哪怕啥都不做,就是談一談話,都能拓寬一個人的認知,能多角度收獲提高自己。這是很多人求的大佬。


    偏對祈子悅來說,無論她如何壓製情緒,心底的火氣還是噌噌噌往升。


    她看男人平靜走到她對麵的竹椅上坐下,然後不急不緩給她細細倒了一杯茶。


    又耐心拿出橘子細細剝開,然後推到她身邊,他聲音輕輕緩緩的,猶如剛起勢的古琴音調一般輕緩,舒適,他柔聲說:“嗯,我是。”


    “先喝茶消消氣,等喝完了再來找我算賬。”


    就跟一拳頭打在軟棉花上一般,祈子悅鼻頭一酸,委屈的想哭。


    她一腔火氣沒處發,卻不知從哪去找。


    按道理說,這男人要欠也是欠原主的,她作為一個穿越的,有啥資格來找對方算賬。


    人家也沒給她臉。


    她努力壓下情緒,重新坐下。


    然後氣呼呼喝了口茶,最後實在是氣不過,她將對方經常看,又十分珍惜的專業書直接往凳子上一扔,然後一屁股坐上去。


    憑什麽,是她帶著情緒來,對方當年直接消失6年,再見麵,她沒原主的記憶不認識對方,對方認識她,卻是心安理得直接不說真名。


    對安安也是,親生父親隻當師父。


    當他媽的師父。


    她是沒資格找他麻煩,可她也是穿越的,真的說責任和義務,原主不在了,這個責任不該是這個男人的責任嗎?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要對方生氣,憤怒。


    她剛剛翻看書的時候,那上麵的內容晦澀難懂,上麵講的知識又複雜,又專業,單就是看看都異常枯燥。偏偏這本書被翻得十分舊,上麵到處都做滿了筆記。


    顯然是男人經常在翻才會如此。


    能看得下這種專業性書的人,隻能說明這樣的人是十分博學多聞,並且很能沉得住氣,還是那種隨時能掌控局勢的人。


    她理解,這就是政客,隨時能以不變應萬變,能將任何不利他們的局勢變成利他們的局勢。


    她真正玩,是玩不過對方的。


    可是她就是氣,就是為原主不值,哪怕是她打不到他,讓他整個人生氣,憤怒,痛苦,僅僅是這樣的情緒,也算是為原主出口氣了。


    隻是,就這簡單的要求,她都沒達到。


    男人十分平靜,他平靜看著她,眼神沒了先前的威嚴和銳利,取而代之都是柔和和包容,他就若蜿蜒的大海一般十分包容,他容忍著她的一切過激行為。


    他視線甚至是帶著包容萬物的悲憫看著她。


    就像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一般包容悲憫的眼神看著她。


    誰稀罕他的包容悲憫?


    祈子悅咬了咬牙,決定不控製自己了,她壓了壓眼底的淚花,直接問,“怎麽,騙我很好玩?”


    江祈淮修長的手指細細給她削了一個兔子,聽到她聲音,他心髒隨著她的呼吸跳動,他壓製良久才壓下對她的無限思念。


    他將削好的兔子蘋果遞過去,他聲音柔和說;“沒有騙你,我的確叫江源,隻是你忘記了我,所以不記得了。”


    祈子悅:?


    這一句話,讓祈子悅百口莫辯。


    人家沒說謊,可是就是讓她一團氣沒處發,“這麽說,還是我的錯了?”


    江祈淮頓了頓,又給她重新倒上茶,這次聲音更柔和低啞了,他說:“我叫江源,字祈淮,你以前對我不管哪個名字都熟悉。”


    祈子悅更是被一口氣堵的不上不下的。


    她實在是被男人弄的啞口無語,最後氣道:“那安安?”


    “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至於不認他,是你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我對外說,隻會拖累你們。”男人聲音溫潤如水,若十五月光下的流水,清澈和緩,並且流動著悅耳的音樂。


    可這話怎麽就讓人想給他一巴掌。


    祈子悅:?


    她一口氣憋著,握緊茶杯就想給他一杯茶潑過去。


    “別氣,你有氣都可以對著我撒,隻是你過來,有別的重要的事吧?你要不先做重要的事情?不然等下忘記了重點。”


    男人用紙巾隔著柔和地將她手指打開,然後緩緩將紙巾細細塞在她指尖,他聲音語氣都盡量放得更柔更輕,就宛若怕嚇到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祈子悅就感覺自己的錯覺一般。


    大概是男人聲音有安撫性,她情緒緩和下來。


    男人接著說,“我的確辜負你們,事後你再想想怎麽對我。或者,想現在先消氣了再談?”


    祈子悅冷靜下來。


    她正視著男人,一時間沒吭聲。


    江祈淮又從旁邊的袋子裏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上來,給她推了過來。


    祈子悅看他一眼,她知道男人本就聰明,平時情商就高,通常能一眼看透對手的心理,這樣能化被動為主動。


    就是對手的弱點都知道,也知道對方為何而來。經常跟人相處,都能讓讓人異常舒服。也不管多複雜的人際關係都能輕鬆拿捏。


    她摸不清楚對方是特意這樣對她,還是,這是他習慣的處事方式。


    不再小看對手後,她直接壓下火氣,直接說正事,“你是安安的親生父親吧?他的安全你管了嗎?你知道他平時做什麽嗎?心裏想什麽嗎?”


    江祈淮拿茶杯的手一頓,他抬眸凝她,那眼神是她瞧不出的情緒。


    他說,“管了,平時有保鏢保護他安全。你今天是為這個來吧?”


    祈子悅沒吭聲,男人卻是已經起身讓外邊的保鏢去將保鏢叫來。


    這就是男人洞察人心的結果。


    祈子悅的確需要知道安安是不是藏了信,也就閉眼不看男人,直接默認他的行為。


    不一會兒保鏢就來了。


    祈子悅看到人,隻讓保鏢回憶一下,“安安去年有沒有截胡過一封她的信?”


    保鏢先看了一眼自家少爺,最後才開始回憶去年的事情。


    至於結果,保鏢看少爺沒阻止,就說了安安的確截胡過外祖家的一封信。


    祈子悅一雙漂亮的眸子瞬間凝起來,她情緒失控,身上的香味越發明顯。


    保鏢回完話,悄悄出去了。


    屋裏就剩下江祈淮陷入兩個人的回憶中。


    她身上的桃花香,能瞬間引動他身上的欲望。他視線柔和輕柔,宛若珍惜摯愛寶貝兒一般,他沒看她,因為怕嚇到她,也怕褻瀆她,他隻能用視線輕輕掃過她眉梢。


    他整個人都陷入一陣暖洋洋的花海中,熟悉的香味傳來,他手心癢的厲害。


    指尖的酥麻感瞬間闖進心腔,他身體軟的厲害,他低垂著頭壓下快要翻湧而出的舊情,日夜的思念能分分鍾將人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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