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快到端午了,祈子悅對江祈柔邀請去家裏做客的行為,自然是謝絕了。


    她要準備端午的時候,帶著安安回一趟江城。


    去之前,她將她整理的法律條文裝進安安書包,然後讓安安帶去給他師父,然後讓他師父看的時候,順便教教安安。


    祈寧安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也沒注意媽媽帶給師父的東西是什麽。


    隻是,他看師父收到媽媽抄寫的筆記時,就好一會兒沒說話。


    他小心問了一句,“怎麽了師父?”


    法律條文,刑法,還有一些執法標準等,這些都十分晦澀難懂。


    但是江祈淮這裏還有厚厚的法律資料,他翻看著小悅送來的法律條文,這些資料跨度還挺寬,想也知道是沈子凡給她找的。


    江祈淮一條條看著,越看越多,可想而知沈子凡對她的用心。


    他修長的手指在這些娟秀的字體上微微一用力,他視線凝視良久,祈寧安叫了他兩聲都沒聽到,直到祈寧安站在他前麵,又問了一聲:“師父?”


    “是哪裏不對嗎?”


    江祈淮恍惚了一下,最後才回頭問兒子,“你媽媽有話帶給我嗎?”


    祈寧安點頭,“有,媽讓你教我一下上麵這些,她說,如果一個人犯法了,那讓法律處置他。而不是憑借自己手裏的權利私人處置。”


    江祈淮聽著,眸子凝著安安好半晌沒說話。


    江祈淮心道:“她是懂的怎麽攻擊他的,盡管,她一點都不記得他了,卻是每句話都能瞬間點燃他的情緒。”


    “沒了?”


    祈寧安:?


    他看著師父,敏感如他,都察覺媽媽這話,是有特殊用意的,他不想別人誤會媽媽,有點不想說。


    偏師父鼓勵的眼神看著他,他隻好點點頭,然後盡量用比較清晰的聲音說了。


    祈寧安:“我媽問你話本看完沒,看完了,大概給我講一下,問你,話本中男主殺自己兒子,問師父你怎麽看?”


    江祈淮平靜的眸子似翻湧著滔天的海浪,他拳頭微握,他拿起的拳頭放在唇邊壓了壓翻湧而起的滔天情緒和劇烈咳嗽癢意。


    這是他身體的慣性,遇到情緒急劇翻湧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抗議的急劇咳嗽聲傳來,打斷了祈寧安的說話聲。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他急忙給師父拍背,他小手拍的不急不緩,又給師父端了水來讓師父喝。


    他記得桃子對師父身體有效果,還忙跑去給師父洗了一個桃子進來,然後遞給師父,他一雙大眼睛看著師父,眼底都是擔憂。


    江祈淮看著兒子為自己忙前忙後,他視線微頓,他將桃子吃了,又緩了好一會兒,喉間的癢意壓下去後,他看著安安,眼神柔和,“師父沒事了,別擔心。”


    見安安又跑去給他打水了,江祈淮抿唇,低聲呢喃,“現在就剩我們倆了,師父自是要活著,將你養大的。”


    他聽他姐說,小悅要嫁人,最後也是要有孩子,她會再有家,再有孩子。剩下的,就他們父子。


    這個孩子,她若願意,由他接手自是最好。


    江祈淮將兒子抱起來坐在凳子上,然後讓兒子將後邊的話一並說了,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聰慧如江祈淮,在她起心動念的一瞬間,就知道她什麽目的了。


    盡管如此,他還是讓兒子一並說了。


    哪怕是攻擊他的話,可隻要是她說的,他亦是喜歡的。


    祈寧安本來有些擔心師父的身體,他聽師父說,“你媽媽做這些,必定有她的道理,若是你漏掉了,那師父理解錯了,會不會誤了你媽媽的事?”


    祈寧安一想,也對,索性就沒任何隱瞞,幾乎是沒有任何錯漏的,一字一句將媽媽吐槽的話幾乎全都說了。


    他說,“媽媽說,一個人犯錯了,本該交給法律處理,讓公安局的去抓就是,若是某人私下處置了,那他還必定有家人。”


    “對她來說,如果是誰傷害了她的孩子,她就專挑對方的軟肋下手。”


    祈寧安說到這裏,又看了師父一眼,十分猶豫,沒吭聲。


    江祈淮摸摸兒子的腦袋,問,“媽媽還說了什麽?”


    “她說,誰殺了她兒子,她就用命去殺對方的家屬,對方的親人,對方的軟肋。她說她賤命一條,孩子就是她的命,誰傷害,她就用餘生去報複對方。”


    祈寧安盡量說的很緩很緩,“媽媽還問,師父,你是不是怕你外甥受到傷害?”


    他無法形容自己聽到媽媽那番話時的震撼,他記得自己當時瞪大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看了媽媽好半晌。


    他不明白媽媽的用意,但是,那一刻,他覺得媽媽是那麽美,那麽美。


    長久沒什麽起伏的心跳,砰砰砰狂跳個不停。


    他睜著眼睛一夜沒睡,一直到第二天他去學校他都沉浸在這種暖陽中,直到此時跟師父轉述媽媽的話,他依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底氣。


    媽媽的意思,他是她的全部。他若死了,她會為他報仇,他不是悄無聲息的來,再悄無聲息的走。


    隻是他說完,立馬屋裏就徹底無聲了。


    他馬上抬頭去看師父,隻是師父的神情是祈寧安從來沒看過的平靜,可此時的師父好可怕,那平靜的眼神下,此時猶如壓著急劇翻湧的狂風暴雨一般。


    他起身壓著嘴角‘咳’了一聲,祈寧安看到有猩紅的液體流出,祈寧安被嚇的忙叫了一聲,“師父。”


    隻是師父站起來,然後拍拍他腦袋,最後對外叫了一聲。


    後來,祈寧安就被周叔叔帶出去了。


    祈寧安去隔壁學習今天的武術時,他都一直心神不寧,祈寧安好幾處都被師傅襲擊到,他心思不在這邊,以至於幾次被襲擊飛了出去。


    最後師傅惱了,“祈寧安,你在幹什麽,以前都躲的過去的?”


    教武術的師傅身體速度本就快,平時他都要拚盡全力才能躲開一下師傅的鞭子,他今天一直擔心師父,自然是被揍得滿身傷口。


    身上也到處漏洞。


    師傅生氣。


    祈寧安耷拉著腦袋走到師傅身邊,道歉,“對不起師傅,我擔心師父”


    回應他的, 是鞭子的聲音,“戰場上,任何分神,你丟掉的就是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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