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淮走出去後,就等在了知青小院的桃樹下。


    不一會兒,沈加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江祈淮身邊。


    沈加霆不解問,“江市長是在等我嗎?”


    江祈淮聽到這稱呼略頓了一下,他沒糾正他稱呼,他甚至身體都沒回來,隻是看著外邊漆黑的夜空,他聲音低沉沙啞,甚至帶著一絲磁性。


    他說:“安安不會成為小悅的負擔。”


    沈加霆一凝,他在猜想江市長今晚是為他而來,果然,後邊江市長的行為的確驗證了他的猜想。


    對他們這種政客來說,從來不做無用功,所以,對方哪怕是出現在村口都是故意的。


    目的,是故意讓他去見對方?


    自己親爹就是身居高位的人,沈加霆對此是非常敏感的。


    他猜測,當時的江市長故意露麵,怕是有更重要的事。


    果然,


    短暫的沉默後,沈加霆又聽對方說:“小悅不是沒靠山的,希望沈家能善待她。”


    頓了一下,江祈淮微微握了握修長冷白的手指,良久的沉默下,漆黑的夜空響起江祈淮的聲音:“作為交換,讓你父親關注一下你們小姑。”


    江祈淮說完就帶著秘書走了,他於夜幕中來,又於夜幕中離開,幾乎是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唯有沈加霆臉色凝重。


    若是別人說的這句話,沈加霆根本不會在意。


    可這話若是當年京城的江市長說的,那就說明這個事情能影響沈家的前途,這是很嚴重的一個事。


    沈加霆都顧不上去多想別的,當晚就回去將今晚的事情寫了一封信給家裏寄過去了。


    作為大院子弟,若是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那沈家的教育就白費了。


    *


    這頭,秘書跟在領導身後,他單手打著手電筒照明。


    心底很是不解,“領導,您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出現,值嗎?”


    “沈小姑這個事若是真的,那對沈家來說,將是致命的。”敵特啊,隻要一扣上這帽子,就是沈家這種身居高位的家族,那也得脫層皮。


    聽到秘書的話,江祈淮發覺翻湧的情思襲來,夜晚的冷風襲來,江祈淮卻發覺沒她的日子越來越難熬了。


    他壓了壓心口的悶,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江祈淮聽著夜空的雨聲,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她在沈家。”


    江祈淮今天特意走這一趟,有兩個重點,一是引起沈家的重視,一個是讓沈家有忌憚,不至於對孩子不利。


    他親自來說了話,就等於承認了安安的身份。


    沈家是聰明人,隻要他平反了,他這句話也順帶認了小悅這個前愛人的身份,沈家就會善待她。


    當然,這是正常情況,若是有不正常的情況,江祈淮也就說不好了。


    他來是警示作用。


    秘書跟在領導身後,一邊打雨傘還不忘記觀察路。夜晚了,又下雨,其實這個山路真的不好走。


    何況他們出現,得冒多大的風險。


    秘書聽著雨聲,十分不解問,“領導,您為什麽不直接給沈家打個電話,順帶還可以問問王家的情況?”


    他們一直在查何家那個保鏢的消息,有這個籌碼在,多好問啊。


    江祈淮聽到秘書這話,他腳步頓了一下,沉默半晌,才說:“與她相關的,就從來不是交易。”


    他的聲音極淡,即便在漆黑的夜空,依然傳進了秘書耳中。


    秘書歎息,耳邊又傳來領導的低沉的聲音,“何況,沈子凡小姑姑身邊即便是有不正常的情況,可你我都沒證據,一出動就會打草驚蛇。”


    “這種事,成則有功,敗則連累整個沈家跟著被拉下水。”江祈淮與沈父都同是身居高位過的人,區別不過是沈家如今還在高位,江祈淮被下放跌落高位而已。


    就是如此,江祈淮才是最明白沈父這樣位置的人內心在想什麽。


    他聲音淡淡的,但是思維卻是極其清晰。


    他本不是多話的人,平日也不會說太多,今晚的話格外多了一些,就是怕下邊的人做太多不必要的動作。


    江祈淮頓了一下,才又多說了一句:“我的出現,卻是比說什麽話都要好使。”


    江祈淮知道,因為他本沒必要冒險來,他卻冒險來了,這反而讓沈父多想一點,搞政治的人,多疑,小心,安全,這每一個字都是他們十分在意的。


    對沈父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但凡身邊有一點危機,他們自己親自去深入查,這才更小心謹慎,反而能讓沈家避開危機。


    秘書歎息,領導做這麽多,都是為了祈小姐。


    領導根本無意要沈家領這個情。


    兩人一腳一泥走在山路上,鞋子自是全濕了個透底。


    偏領導走這一趟,卻隻是以身犯險,起到警惕的作用。


    秘書深呼吸一口氣,猶豫半晌才問,“可是領導,我們這一露麵,若是我們走動平反的速度慢點,這被人一告上去……”


    恐怕下一個遊街的就是他們了。


    秘書未盡之言,江祈淮腳步頓了一下便道:“無礙。”


    橋西大隊顧長軍到底不是多事之人。


    秘書知道領導的意思,可是這風險終歸是在的。


    離開前,秘書秘書還回頭看了一眼知青小院的方向,頓了一會兒,秘書心底歎息。


    秘書心道:祈小姐若是有朝一日恢複記憶,那時領導不在了,可否會哭的肝腸寸斷?


    情之一字,真是磨人,想想當年領導是何種驚才豔絕之人,現在卻是為了祈小姐謹慎小心至此。


    秘書心思轉了會兒,最後依然為領導惋惜。


    有情人才被情傷!


    現在他也說不清到底誰是誰的劫了。


    *


    這頭,沈加霆連夜給家裏去了一封信後就給兄長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連打了幾天都沒找到人。


    沈子凡這次出任務耽擱的時間久了點,這次出任務回來後,他就給媳婦兒要到了該有的獎勵。


    這才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小弟打來的電話,誰知道一接起來電話就聽電話那邊說了一聲:“哥,江市……”


    “就,就是安安父親來過了。”


    沈子凡挑眉,“當著你們的麵來的?”


    沈加霆:“嗯。”


    沈加霆若有若無‘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這話。


    沈子凡磨牙,他手微微一用力,手中的筆頓時差點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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