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發時,柯倫帶上了道愚曾經留下的地圖,位置很顯眼,就在山洞中的石床上。


    根據伊蒙卡洛的描述,道愚他們在寒天之釘降下後才離開了龍脊雪山,或許他們還回到過這裏一趟,並且留下了這些東西,不過也有可能是從璃月來的時候就留下了。


    來到龍脊雪山,怎麽說都要去芬德尼爾看看,不僅僅是自己和狼王的想法,還有伊蒙卡洛殷切的囑托。


    花了四天的時間,伊蒙卡洛和狼王終於來到了被冰雪埋葬的芬德尼爾之城,那些看似爬上城牆的堅冰令人膽寒,與之相襯的還有風吹過山穀發出的嗚咽聲。


    高大的王城不負往日的威嚴,一切都像是被風沙埋沒的遺跡一般,很難想象,僅僅是過了幾年,曾經繁盛一時的芬德尼爾竟然會變成這幅模樣。


    柯倫和狼王對視一眼,從王城的大門處穿過,據伊蒙卡洛所說,他回來時城門緊閉,是他用星銀大劍強行破開堅冰,然後才推開了這個厚重的大門,可見當風雪席卷王城之時,王城中的民眾是多麽絕望。


    穿過大門,周圍的風雪小了很多,柯倫放下了一直戴在頭上的兜帽,抬頭打量著座冰冷的王城,孤寂、寒冷,那些尖塔上倒懸的堅冰足有兩個成年男子的身高那麽長,尖銳、猙獰。


    柯倫的呼吸在空中很快就會凝結成冰墜落,若非是火元素的掌握,恐怕現在他已經在打顫了。


    柯倫和狼王踩在城內的風雪上行走,這積雪不知有多深,但是看到被淹沒了一半的房屋之後,他們的心裏就有了大概的了解,柯倫腳步踉蹌,被一塊堅冰絆到了。


    柯倫低頭看去,看到腳邊被堅冰覆蓋的慘白的人臉時,沉默了片刻。


    安德留斯幽藍的瞳孔微微閃著光,在寒天之釘落下之時,他也有所察覺,沒想到寒天之釘的影響竟然這麽大,看這個人驚恐的樣子,恐怕在寒冷將他覆蓋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柯倫蹲了下來,用雪將這個人的腦袋完全掩埋,這才繼續向前走去,安德留斯一聲不吭地跟在柯倫身後。


    芬德尼爾的王城,和高塔有些類似,畢竟埃茲提一族也是從高塔中流浪的一族,在神跡降臨之後,王城平地而起,到處都是豐饒之土。


    同樣的,災難降臨之時,山石滾落,曾經的豐饒之土瞬間化為永凍之土,一切都被冰封,包括關於這座王城的記憶。


    “轟!”柯倫砸開王城最中心處被堅冰覆蓋的大門,從這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走進了芬德尼爾最中心的宮殿,也是法魯斯和埃茲提他們曾經的住所。


    每走幾步,都能看到凍僵後被堅冰覆蓋的身體,兩邊容納火炭的爐子也裝載著風雪。


    伊蒙卡洛說過,在王城迎來終結之時,她將民眾都聚集在了這座宮殿之中,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然而同行者甚少,沒有勇氣走出雪山,雪山終究變成了他們的牢籠,逃脫不了的牢籠。


    找了一個還算幹淨的房間,柯倫將大劍靠在牆壁上,開口問狼王:“由人類建造的國度,就這麽難以生存嗎?”


    看過之前風雪中小小的庇護所和現在孤寂的芬德尼爾之後,柯倫不由得認為,一個完全無神的國度是無法存在的,人類,必須依靠魔神存活。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確實如此。”安德留斯回答道,“我自從蘇醒以來就具備豐富的知識,來自地脈,或者天空島的饋贈,這讓我可以帶領我的族群生活下去。人類在風雪中還是太弱小了,沒有神的注視,橫死雪原是常有的事情。”


    安德留斯走到柯倫身邊,繼續說道,“在這一方麵,就算是適應了風雪的狼都無法幸免,可以說,在死亡麵前,眾生平等。”


    “你是說,人不如狼是麽?”柯倫看向了安德留斯,眼中有著些許不甘。


    安德留斯沉默片刻,“這麽說的確傷心,但是從種族天賦上來說,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狼更容易存活。”


    他沒有去看柯倫,而是徑直向房間外走去,“討論這些是無意義的,在休息之前,我們需要探查一番這座王城,不可放鬆警惕,小瞧風雪可是會喪命的。”


    柯倫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拿起了大劍,跟著狼王向外走去,狼王的話讓他深深受挫,他的話不無道理,惡劣的環境下,誰足夠狠,誰才能活下去。當然這是歪理,抱團才能活下去。


    柯倫舉著火把,跟在安德留斯身後,腳步聲在走廊上發出長久的回聲,頗有一種古墓探險的意味在其中。


    走了一會之後,他們發現了一個沒有關上的房門,安德留斯眯了眯眼睛,黑暗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影響,他能夠看到房子中端正地坐著一個人,早已沒了聲息。


    柯倫舉著火把走了進去,看到桌子上的書籍之後,他的瞳孔有些收縮,這上麵是高塔文字,記錄著一些東西,看來這就是伊蒙卡洛說的烏庫大記錄官了。


    安德留斯看向了柯倫,“看看記載了些什麽?”不用狼王提醒,柯倫也會去看的。書並不擺放在烏庫手邊,而是放在了書桌的邊緣,是伊蒙卡洛翻動過的跡象。


    柯倫小心翼翼地拿起書,緩緩翻動著書頁,“那位勇士還是沒有回來,城中的人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避了......仁慈的公主打開了王宮的宮殿容納那些奴隸、平民以及貴族,垂死的祭司還在向天空祈禱,看不到,看不到盡頭,聽不到回應,或許這裏就是我們的歸宿,我們的牢籠。”


    又連續翻動了幾頁,發現和伊蒙卡洛的描述相差無幾,最後還是選擇將書放在了烏庫的手邊,深深鞠了一躬。


    “看來上麵記錄了王朝的興亡。”安德留斯說道,看著柯倫沉默地向外走去,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被堅冰覆蓋的人,跟著柯倫回到了房間。


    長久無話,柯倫感覺心裏堵得慌,或許是對於這個王朝隕落的悲哀,以至於他做了噩夢,他夢見他獨自一人行走在雪山中,原本熟練運用的火元素在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黑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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