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現任神巫女和菖蒲打聽了曚雲的狀況,道愚也一一說明。在曚雲最開始被帶回來的時候,雖然是道愚在照顧,但是為曚雲清洗的步驟都是交給了天守閣的下人,直到格溫回來之後,她才全盤接受了這些事情,為此沒少推掉千代和狐齋宮的邀請。


    “我等戴罪之身,怎敢勞煩您親自照顧?”現任神巫女和菖蒲難以置信,道愚和格溫會親自照顧曚雲,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按理來說,我們的確沒有必要做到這樣的地步,但是以現有的醫療條件,長久的昏迷,意味著她會餓死在床上,也隻有我和格溫能夠維持她的身體狀態,畢竟,曚雲對雙方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道愚邊走邊解釋道。


    菖蒲心生感激,自她和曚雲在淵下宮被龍蜥圍攻,被道愚救下,並且把一些密辛告訴她們的時候,她就對道愚產生了感激,如今聽到和她一起長大的姐姐被照顧的如此周到她也放心了不少,“小魚的死,對姐姐來說打擊太大了。”


    “的確,我能感知到,她早就能醒來,隻不過她不願意醒來,寧願在夢中一遍遍重複那段甜蜜痛苦的過往,也不願意起來接受這個沒有他的世界。”道愚說道。


    聽完現任神巫女和菖蒲都有些沉默,“難道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能夠讓她醒來嗎?”現任神巫女試探性地問道,“海隻島遭此大難,沒有曚雲的幫助,這段艱難的時期恐怕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道愚頓住了腳步,現任神巫女和菖蒲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確實有一種辦法,能夠讓曚雲醒來。”


    菖蒲急忙問道:“什麽方法?”


    道愚轉過身看著低了他一個頭的現任神巫女和菖蒲,“如果把人的記憶比作一張張連續的畫,東山王的身影是畫中的人物的話,我們隻需要將他的身影完全擦去,曚雲自然能夠醒來。”


    說完他看著呆滯的兩人說道,“這是迫不得已的解決辦法,我沒有辦法替她做主,所以一直在等待你們的到來。”


    “這怎麽......”菖蒲的剛要說出的話被現任神巫女打斷了,“我們想要先看看她的狀況。”


    “當然沒問題。”道愚領著她們走進了曚雲所在的屋子,踏入其中,道愚立刻轉過身,“抱歉,我不方便呆在這裏,先離開了,有什麽事情問我的好妹妹,格溫就好。”


    緊跟著道愚步入房間的菖蒲和現任神巫女呆愣在當場,她們終於明白為什麽道愚說他不方便留在這裏了,原來格溫正在給曚雲擦洗身子。


    “啊,不好意思,遲遲沒有等到你們的到來,我就想先給她洗個澡。”格溫揚了揚手上的毛巾,對著進來的兩女說道。


    另一邊,道愚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格溫就是故意的,明明今天還不是給曚雲洗澡的時候,他還特地交代過接見完現任神巫女和菖蒲之後,她們回來看望曚雲的情況。


    道愚也有些懊惱,為什麽走路不開掃描呢?不過誰會在尋常走路的時候一直開掃描啊?尤其是在回家的時候。“罪過罪過。”道愚輕聲念叨了兩句。


    天守閣,真緩緩放下了筆,隨後伸了個懶腰,“呼~”一旁梳理著自己尾巴上毛發的狐齋宮抓住機會朝著真撲了過去,撓著真的癢癢肉。


    “齋宮!”


    “嘻嘻。”兩女嬉鬧在一起,一旁的禦輿千代嘟著嘴,“你們又不帶我,我來啦!”說完也加入了嬉鬧的隊伍,笹百合扶了扶額頭。


    現任神巫女和菖蒲從曚雲的房間中走出來時,一臉複雜之色。“師父,怎麽辦?難道要讓姐姐在床上躺一輩子嗎?”


    菖蒲捏了捏拳頭,隨後無力地放開,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程度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師父,要不,還是讓姐姐忘了小魚吧。”


    現任神巫女咬了咬牙,眼中有著淚光閃爍,“如今看來,隻有這樣一種辦法了,我們不能讓她在床榻上躺一輩子。”


    “可是,可是,其他人會提到小魚的名字,若是她想起來的話,恐怕會更加痛心的吧。”菖蒲的話讓現任神巫女再次陷入了猶豫之中。


    “學會拿起,舍得放下,這是身為下一任神巫女的你們必須要學會的東西。”現任神巫女沉默片刻,緩緩說道。


    “神巫女大人......”菖蒲不是傻子,現任神巫女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看在眼裏,那些一個個讓民眾不滿的政策,這在過去師父從來沒有這麽做過這樣的蠢事。


    “這件事該有了結了,我願意用‘昏庸’這個標簽為你們的‘賢明’鋪路,若是她想起,便把這一切罪責都推到我身上吧。”現任神巫女轉身麵向了菖蒲,微笑著按著菖蒲的肩膀。


    “師父......”菖蒲心裏有些難受。“明日我就去和鳴神大人商議,將那些輕鬆的條例暫時修改,今後便由你和曚雲‘談判’,為海隻島人民爭取更多的利益吧。”


    現任神巫女摸了摸淚流滿麵的菖蒲的頭,笑著說道,“你先回去吧,曚雲的事情我來安排。”


    “師父......”菖蒲撲進了現任神巫女的懷中,所有犯了重罪的巫女最後都會走進大日禦輿,炙熱的烈陽才能夠洗刷的罪惡,才能夠回歸常世大神和蛇神大人的懷抱。


    現任神巫女抱著菖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摸著菖蒲的頭發。


    後來曚雲跟著菖蒲回到了海隻島,現任神巫女和鳴神簽訂的條例引起了海隻島人民的不滿,加上現任神巫女一些“昏聵”的做法,引起了海隻島人民的反彈。


    曚雲被推舉成為新一任的神巫女,而上一任的神巫女,則是走進了大日禦輿,很少有人看到她釋懷的笑容,隻有菖蒲從師父的笑容中看到了解脫,曚雲隻是沉默。


    曚雲接任神巫女一職之後,在菖蒲的陪同下,同鳴神簽訂了新的條約,爭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因此被冠上“賢明”的稱號。


    可是她在忙碌之間,時不時會看向空無一人的海邊,那裏似乎有著什麽人在等待她,可是放眼望去,隻有黃昏的夕陽以及看不到盡頭的海麵,那個馳騁大海的少年永遠消失在了她的記憶中,如同煙雲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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