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閻春生伸出手來,湊近了錢亦文的耳朵。


    “錢哥,有個事……”


    錢亦文一把扒拉開他的手:“又整耍錢鬼子那一出兒!


    “好像要扒牆頭子(偷看牌)似的,你就不能光明正大點。”


    閻春生為難地說道:“這事兒……這事兒好像還真得這麽說……”


    “那你快說!”


    “有人問,黃菠欏樹皮(黃柏)咱收不收……”


    錢亦文想了想:“很多嗎?”


    “很多!”


    很多!錢亦文心頭一動。


    硬生生被扒皮扒成了珍稀樹種的黃柏……


    後世的一級保護樹種!


    此時,正在討論是否要保護,但卻並沒有有力的保護措施。


    被列入瀕危,那是87年的事兒了。


    盡管好多地方都產這東西,可這裏的關黃柏那可是品質最佳的。


    這在市場上,那可都是搶手貨!


    錢亦文不動聲色地問道:“春生,你說的‘很多’,是山上很多,還是村民們手裏很多?”


    閻春生說道:“都不少!


    “解凍以後,就有上山扒樹皮的了。”


    錢亦文不解地問道:“沒有人收?”


    閻春生說道:“咋沒人收呢!晾幹的四毛五一斤,還沒人賣呢。


    “不知道誰瞎白話的,說等到了過年,能值六毛錢一斤。”


    錢亦文點了點頭,看來市場不騙人。


    連最終端都知道要漲價了。


    “咱到底收不收?”閻春生追問道。


    錢亦文一邊倒酒,一邊說道:“二……春生啊,你先和大夥兒說個餄餎話兒,等我兩天。”


    <餄餎話兒:立意模糊的言語,通常在為自己爭取時間時使用>


    “行!”閻春生痛快答應後,又問了一句,“錢哥,那五味子的事兒定準兒了沒有?”


    “那邊兒的山上,五味子多不多?”


    閻春生又忍不住湊近了些:“多得很!


    “老老年兒的時候,山裏地少,沒啥產出,家家戶戶都在山上種點兒,換個油鹽。


    “後來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候,都怕被戴帽子,就沒人敢上山采收了,都撂荒了……”


    “沒砍絕根兒?”


    “不摘就得了,砍它幹啥?反正占的也不是莊稼地……”


    “那還能結果嗎?”


    “要是現在抓緊把荒草收拾收拾,到秋肯定還能采回來一些。”


    “那你就跟人家定死了吧,鐵定是收!”


    剛好,英子端菜上來。


    “李哥那頭兒還八字沒一撇呢,你先別和人家說這麽早。萬一——”


    “沒有萬一!”錢亦文打斷了英子的話,“就算是李哥那頭撇和捺都不出,咱也能湊齊這個‘八’字!”


    李長豐的吞吐量,錢亦文知道。


    等自己紮穩了腳跟兒之後,一個李長豐,怎麽能滿足得了他的胃口?


    而且,前世他也沒怎麽借上李長豐的力。


    錢亦文又接著囑咐了閻春生幾句:“五味子看漲,過段時間指定得有不少人進山收購。


    “實在不行,你先少給大夥兒點定錢,讓人家心裏也落底。”


    閻春生嘿嘿一笑,摸著後腦勺:“哥,這批收的黃芪,直近親戚那些人,還有沒給人家錢的呢……”


    “啊?”錢亦文皺了皺眉頭,酒碗也放下了,“你咋還欠人家錢呢?”


    “哥,我這斤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給我拿那點錢,哪夠啊……”


    “那你明天就多帶上點錢吧,能不欠就別欠人家的。”


    聽了這話,身後一直在仔細聽著的春生媽露出了笑容,放心地端起了飯碗。


    錢亦文低頭算計了一下,對閻春生說道:“你也不能全靠我給你出錢,我這頭兒也挺緊張。


    “想辦法爭取早點自己先把底子錢掙出來!”


    閻春生想了想,有了主意。


    嘿嘿一笑後說道:“錢哥,我回去後,緊倒騰著點兒,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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