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驚膽戰的胡臣,幾乎整夜未眠。


    次日一早,看著保安放在床頭的早餐,毫無食欲。


    剛想要眯一會兒,王勝利的突然到來,又把他給搞精神了。


    王勝利一邊一樣樣往出拿著早餐,一邊問道:“錢總怎麽也沒留個人護理?”


    胡臣指了指對麵床上鬥地主的三個保安,沒言語。


    王勝利瞄了一眼,轉移了話題:“跟我說說,到底咋出的事兒啊?”


    王勝利的關心,非但沒起到安撫的作用,反倒讓胡臣感到不安。


    王勝利是怎麽知道我出車禍的?


    這麽快就找上來了……


    粗略描述後,胡臣疑惑地問了一句:“你是怎麽知道我出禍的?”


    王勝利愣了一下,支吾著說道:“是……聽單位的人說的……”


    顯然,這種說法胡臣壓根兒就不會相信。


    連你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單位的人誰能知道我掉溝裏了?


    而王勝利也並不想在這一問題上和他多說,畢竟他也不知道商寶莉是怎麽知道的……


    啪啪啪……


    那邊,英多公司的三個保安把撲克摔得山響。


    王勝利斜瞟了一眼,悄聲說道:“老同學,要不我給你找個專業點的人來護理吧?


    “這幾個人,光顧著自己樂嗬了,我看也不管你呀!”


    胡臣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你來了,他們是不好意思靠前。


    “昨天晚上,對我們挺負責的。”


    王勝利小聲嘀咕了一句:“沒看出來……”


    過了一會兒,胡臣又開始催促:“沒啥大事兒,你回去上班吧。”


    王勝利一邊剝著茶葉蛋,一邊說道:“早上點過卯了,陪你說會兒話吧。”


    胡臣苦思冥想,總算找到了一個牽強的理由:“待會兒大夫查房,看見人多了不讓。


    “昨天,錢總他們來了七八個人,好說歹說才留下這幾個。”


    王勝利又看了一眼那三個保安,三個人都能在這待一晚,還差我一個人嗎?


    想了想說道:“老同學,那我就先回去,中午下班了我再來看你。”


    好不容易把王勝利唬弄走了,胡臣坐在床上,手裏拿著王勝利親手給他剝好的茶葉蛋發呆。


    司機老喬,看著發呆的胡臣,不明所以。


    一邊大口吃著王勝利送來的早餐,一邊嘖嘖稱羨:“胡總,你這同學,對你可是真夠好的。


    “你看這包子,純肉餡的,真香!”


    聽了老喬的話,又聯想到王勝利臨走時的殷切關懷,胡臣一激靈,手裏的茶葉蛋滾到了地上。


    “幾位,別玩兒了,能不能幫我馬上聯係上錢總?”


    終於等到有人來接,已是時近正午。


    坐進車裏的胡臣,差點和王勝利撞見。


    王勝利一邊往樓裏走,一邊和身邊兩個人竊竊私語。


    老喬瞄了一眼胡臣:“胡總,那不是你同學嗎?”


    “快走快走……”胡臣不加理會,催促著司機。


    在廣庭榮的護送下到了春城,單獨住進了省公安醫院,胡臣的心才算是安定了許多。


    雖然,這地方的名字也挺嚇人,但終歸是值得他依賴的錢總給找的。


    老喬傷的輕,不肯再住院,回家了。


    幾個保安也被表情嚴肅的護士給勸了回去。


    這個掛著鑒定中心小牌牌的地方,第一個職責是治傷,第二個職責是給你的傷定性。


    這麽嚴肅的地方,哪能容許三個大老爺們兒打撲克?


    從吉春到春城,一路上胡臣的心裏都在翻騰著。


    做為一個本分的老實人,有些事兒他不想往不好的地方想。


    但現在,他預感到炮筒子已經懟到了眉心,不想不行了。


    許如年夥同裘??一起坑了劉嘉良的家產,使得劉嘉良不得已亡命天涯,並不是個例。


    在東珠港,親眼見識了許多爾虞我詐、生死相拚的事例。


    人心險惡,給他實實在在地上了一課。


    現在看來,天下大同,惡人無處不在!


    孤獨地坐在病床上,胡臣思來想去,突然重重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下定了決心後,現在就等錢總來了!


    可是,左等右等,天已經完全黑了,也不見個人影兒。


    胡臣看了看表,皺了皺眉頭,喊來了護士:“你好,能借我紙筆用一下嗎?”


    護士斜了他一眼:“你這手,能寫字嗎?”


    “能!”胡臣重重點了點頭,“疼點也不怕。”


    ……


    錢亦文掐著時間,終於在九點多的時候才來到了醫院。


    透過玻璃,胡臣正在呲牙咧嘴地伏案奮筆。


    錢亦文推門走了進來,滿含歉意地說道:“胡總,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大爺過生日,才應酬完。”


    胡臣總算是把錢亦文給盼來了,也顧不得應該客套幾句,直接遞過了手裏的紙:“錢老板,你看看……”


    錢亦文剛一搭眼,驚得抬起頭來:“你要檢舉他!


    “胡總,有必要這樣嗎?那可是你親同學呀!”


    胡臣咬牙說道:“什麽他媽的同學,他都有心要置我於死地了,我還慣著他幹啥?”


    “胡總,是我走之後,在吉春人民醫院又發生啥事情了嗎?”


    胡臣把王勝利一大早就去探望他的事兒說了一遍,接著開始分析起來:“還說要安排個人伺候我,我看就是想要把我送走。”


    錢亦文低頭琢磨了一會兒,開口說道:“胡總,我看咱還是別這麽武斷,萬一要是錯怪了人家呢?


    “你要是實在心裏不落底,咱抓緊治傷,傷好了我馬上護送你回東珠港,不就沒事了嗎?”


    胡臣琢磨了一下,不無擔憂地問道:“東珠港就能安全嗎?”


    “胡總,他不能追你那麽遠吧?這可是跨境呀!”


    胡臣說道:“錢老板,難說呀!


    “以他們的能力,派個人過境還難嗎?


    “就算是眼前他們過境有困難,可聯合聲明都發了,再過幾年東珠港就是咱們的了。


    “那時候他們進出不就隨便了嗎?”


    錢亦文瞄了胡臣一眼,還挺有遠見,八年後的事兒都想到了……


    1984年,經過兩年多的艱苦談判,兩國發表聯合聲明。


    而且,從胡臣急切的態度上來看,是已無回旋餘地了。


    恨之切,怕之甚,已到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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