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宗師,數量極為稀少。


    他們掌握了天地靈韻(靈氣)的使用方式,能輕而易舉地突破常理,做到普通人千方百計也做不到的事。


    眼前這位陌生的白衣少女,輕描淡寫地凍結了湓江,展示了她的實力。


    易小七目睹此景,驚駭不已,心髒怦怦直跳。


    這可是她頭一次和先天境的大人物結識,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給自己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機緣。


    一旁,那兩名原本意圖搭訕的男子,此刻卻如臨深淵,雙腿顫抖不已,恨不得將自己的嘴巴緊緊縫上。


    女修行者少見,女宗師就更少見了,他們是真沒料到,在江邊隨便搭訕,都能撞上這麽一位。


    霧山的規矩隻是保證最基礎的秩序,但是對先天境而言,約束力極低。


    此刻悔之晚矣,隻能慶幸他們剛才沒有輕舉妄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再也不敢嬉笑,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賠禮道歉。


    其中一人顫聲言道:“我等真是有眼無珠,竟未看出前輩乃先天宗師。若是早知如此,即便借我等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有絲毫冒犯之意。”


    另一人亦附和道:“前輩神通廣大,我等凡夫俗子望塵莫及。今日能得見前輩風采,實乃三生有幸。先前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大人有大量,勿要與我等計較。”


    楚冷玉眸光冷冽,輕輕掃過那兩名男子,未置一詞,卻已悄然種下了兩枚印記。


    初犯尚可網開一麵,但若二人再行此等無禮之舉,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她走上冰麵,向江心坊市行去。


    那兩名男子見狀,頓時如釋重負,彼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與後怕。


    他們連忙放棄了原本的目的,急匆匆地遠離此處,再也不敢靠近江邊半步。


    易小七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連忙快步跟上楚冷玉的步伐。


    然而,她的心中卻仍有些惴惴不安。


    她曾聽說過許多關於先天宗師的故事,那些傳奇般的人物,每一個都擁有著深不可測的實力。


    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夠親眼見到一位先天宗師,更沒有想到,這位宗師竟然會與自己產生交集,一下子都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了。


    一想到之前在她麵前,自己竟然誇下海口,還揚言說要帶楚冷玉來江心坊市開開眼界,易小七就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她暗暗懊惱,自己當時怎麽就那麽衝動呢?現在好了,丟臉都丟到先天宗師麵前了。


    她感到害臊,一低頭,便看見腳下被凍結的湓江江麵。


    冰層晶瑩剔透,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映照著四周的景象,甚至還能看見魚兒被凍結其中。


    她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奇異的景致,一邊暗暗咋舌,心中驚歎不已。


    怪不得世人都說先天境強者非同凡響,竟能輕鬆將如此寬闊的湓江凍住。想必,若要凍住幾個人,對他們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她心中暗自思量,對先天境的實力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


    然而,當她抬頭再次看向那位陌生的少女時,卻覺得她依舊十分神秘。


    盡管她已經顯露了先天境界的實力,但易小七卻覺得,她如今所展露的隻是冰山一角,其真正的實力,恐怕還遠不止於此。


    想到這兒,易小七不禁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我這是沒見過世麵,才把人想得太誇張了吧。”她自嘲地想到,心中卻對這位先天宗師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坊市中。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麵露凝重之色。


    那寬闊的江麵,竟在一瞬之間被凍結成冰,寒氣逼人,令人心生畏懼。


    一絲絲寒意,冰冷刺骨,甚至有人已經在收拾攤位,準備避一避。


    先天境很少下山,更極少現身於湓江,畢竟這裏交易的都是些俗物,哪裏能入得大人物的眼?


    眾人不敢議論,心中暗自揣測這位先天境強者的來意。


    先天境強者一般不會輕易現身,更不會無緣無故地展示實力。如今這位宗師乍然出現,還露了這麽一手震懾他們,恐怕來者不善啊。


    正在眾人觀望之際,一名手持煙鬥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了出來。


    他氣度不凡,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威嚴之氣,眾人一見他,紛紛讓路。


    他正是坊市負責人,白觀水,白管事。


    眾人敬畏他,一是因為他出身於霧山白家,背景不凡,二是因為他其實是一名先天一重的宗師,實力超群。


    雖然年紀大了,身體也衰弱了,但白管事照樣能輕鬆收拾後天九重的修行者,有他坐鎮,才是坊市保持秩序的關鍵。


    往日波瀾起伏的湓江,今天安靜至極。


    沒了那濤濤江聲,冰霜覆蓋之下,竟顯得有些蕭瑟。


    楚冷玉一踏上江心小島,白觀水便立刻帶著客套的笑容,主動迎了上來。


    他拱手道:“稀客稀客,沒想到竟有宗師前來,未曾遠迎,還請見諒。”


    這坊市中所有人的言行舉止,都在楚冷玉的神識中清晰至極,她的目光在白管事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已有了判斷。


    不過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便同樣客氣地說道:“初至貴寶地,是我叨擾了。”


    話音落下,不僅是易小七,還是白觀水等坊市中人,紛紛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點:這陌生少女,真是外來的先天境宗師!


    不是霧山歧視外來者,隻是從這千百年的曆史經驗來看,霧山外的修行者,底蘊淺薄,都是自己機緣之下摸索修行,遠遠不如霧山,同境交手,隻會落得慘敗的下場。


    白觀水心中雖有計較,但麵上卻絲毫不露聲色。


    他微微一笑,再次拱手問道:“老夫白觀水,忝為此地管事,還請教姑娘姓名?”


    “我姓楚。”她答得極為簡短。


    “哦,楚姑娘。”白觀水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邊又說道,“姑娘如此年輕,便已突破先天,真是年輕俊傑!我白家在霧山有些許勢力,正歡迎姑娘這樣的逸才加入,不知姑娘可願賞臉,咱們到一旁詳談一二?”


    他姿態放得很低,態度誠懇,換做其他初來乍到的陌生宗師,恐怕真會被這番話打動,選擇加入白家。


    但若真想拉攏人才,絕不會隻是空口白牙說一堆話,而不提半分實在的好處。


    這人此舉,不過是試圖套出她更多的底細,還有性格弱點,有棗沒棗,先打幾竿,方便之後拿捏罷了。


    楚冷玉瞧得分明,倒是身邊的易小七,似乎已經被他說得心動了。


    易小七擔心這位楚姑娘不懂白家的地位,還急忙湊近幾分,小聲提醒道:“白家可是霧山第一大家族,綿延千年,屹立不倒,連山巔冰蓮都是白家掌管的!”


    在霧山,無論是山上還是山下,白家的名頭就是響當當的招牌,如同世俗的皇家一般,極有聲望與震懾力。


    隻不過白家很是低調,從不主動宣傳自己的地位,連家族中人也全都約束於山上修行,隻有少量子弟外放經營。


    若換做她是先天境,必會選擇加入白家,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加入梅蘭竹菊四脈。


    在易小七還在極為陶醉地幻想美好未來時,楚冷玉已經出言拒絕:“多謝美意,不過我隻是來看看。”


    她嗓音清冷,讓易小七不禁愣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楚冷玉,卻發現她的神色依舊如常,仿佛並未將白家的地位放在眼裏。


    白觀水一時摸不準她的來意和底氣。


    不過他反應極快,哈哈一笑,側身讓路,展臂相請:“姑娘請。”


    便是隻說了三個字,別的絲毫不提,顯然是有點惱了。


    坊市眾人這才收回伸長了的脖子,麵麵相覷,卻不敢低聲議論。


    因為先天境耳聰目明,掉根針的動靜都瞞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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