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何時離營而去的?帶了多少人?”


    在片刻思考之後,荀彧急忙問出了口。


    那衛兵忙道:


    “剛出營寨,未及三刻!”


    “隻帶了徐元直一人!”


    荀彧身旁佐吏一聽,便好奇道:


    “如今又無戰事,軍師出營作甚?”


    荀彧聞言,頓時回身怒喝道:


    “何以如此不曉事爾,軍師若有公務出營,必帶親衛隨行!”


    “如今隻帶徐元直一人,定是欲掛印而去矣!”


    說罷,不等佐吏回應,他便邁步而出,高呼道:


    “來人備馬,現在公子昂何在?”


    “帶我去尋公子昂來!”


    他身為曹營大管家,什麽事情都得管。


    如今軍師走了,他無論如何都得前去追趕!


    但去追趕之前,必須先了解事情全貌。


    曹昂作為秦瑱的親近弟子,顯然是他了解狀況的最好人選。


    荀彧頗為匆忙便朝著中軍行去。


    而那佐吏則是愣在原地,喃喃自語道:


    “軍師掛印而去,這還了得?”


    軍師秦瑱,說白了就是他們軍中的定海神針,現在沒了軍師,營中必然大亂!


    隨著荀彧這麽一動,消息就慢慢傳到了整個軍營之內。


    諸將一聽軍師離去,皆是不敢置信。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秦瑱怎麽就走了?


    一時間營內各處喧鬧不止。


    另一邊,荀彧一路來到了秦瑱大帳,見得衛兵伺立於外,營帳帳簾緊閉,便上前道:


    “軍師現在何處?”


    兩個衛兵忙搖頭道:


    “我等不知!”


    “那爾等為何在此守候?”


    荀彧有些惱怒道:


    “爾等皆是軍師親衛,不隨軍師左右,誰人讓爾等在此呆立?”


    兩個守衛見荀彧發怒,均是恐懼不已。


    荀彧曆來是謙謙君子的形象,從未有過這等失態舉動,把二人嚇得夠嗆,兩股發顫道:


    “是公子昂令我等在此守候,不得讓人入帳!”


    “是公子昂的命令?”


    荀彧一時眉頭緊皺,上前一步掀開了營帳門簾,便見秦瑱印信掛在案前,帳內哪裏還有什麽身影。


    見得此狀,他心中一沉,哀歎道:


    “哎呀,昂公子誤我軍大事矣!”


    顯然,秦瑱離去,曹昂是知道的!


    不然曹昂不會主動幫助秦瑱掩蓋。


    但問題是,你既然知道,你為什麽不說?


    即便老曹不聽,你還可以告訴我啊!


    要是他知道秦瑱要走,說什麽也不會讓秦瑱離開軍營半步!


    畢竟,秦瑱的才幹如何,整個曹營沒幾個比他清楚。


    這貨壓根就是文武全才!


    要是留在曹營,那就是定海神針,要是轉投其他諸侯,老曹就等著哭吧!


    隻要幾年時間,就能給老曹創造一個恐怖的敵人出來。


    曹昂這小子,怎麽就這麽坑爹呢?


    想了一會兒,荀彧麵色變換不止,忙看向兩個衛兵道:


    “現在公子昂到底去了何處?爾等可知曉?”


    那兩個衛兵忙道:


    “回令君,公子昂去尋於禁將軍去了!”


    荀彧聽了這話,來不及猶豫,又忙朝著於禁軍營行來。


    才行到半路,便見一臉冷漠的曹昂正行出於禁軍營。


    荀彧一看,急忙上前責問道:


    “公子可知軍師已經出營?”


    “即知軍師要去,為何不告知我等?”


    見得荀彧前來,曹昂有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令君此何意?先生不就是爾等逼走的麽?”


    “按理來說,先生離去,諸君不該歡慶麽?”


    “怎的如今先生走了,令君又來置喙?”


    他一連四個問話,每一句都含著對荀彧等人的怨氣。


    因為在他看來,秦瑱之所以會走,除了曹操的冷落之外,也離不開這些士族的逼迫。


    僅僅是因為秦瑱的出身低微又身居高位,所以這些士族早就看秦瑱不順眼了。


    自從朝廷搬來之後,荀彧等人一個個高升進入朝廷之中為官為吏,封侯拜相。


    而秦瑱呢?曹操本欲封官,結果這些朝廷官員卻跳出來以秦瑱出身之名,不與讚同。


    整整一年時間,曹操都當上司空了,秦瑱卻才因功升為議郎。


    荀彧甚至實現了三連跳,從一步升到侍中,又升官尚書令。


    但秦瑱明麵上議郎之外,唯一的職位僅僅是軍師中郎將,僅有實權,並無品級。


    這些事情,荀彧難道不知道?難道不能處理?


    他當然知道,而且也能上表!


    但是為了妥協,就一直不聞不問。


    即便秦瑱功勞這些士族的不可企及的存在,可就因為家世,就被孤立在了士族群體之外。


    秦瑱受過多少委屈,你們心裏難道沒點逼數?


    聽著曹昂之言,荀彧麵露羞愧之色,說實話,他和秦瑱私交不錯。


    可當秦瑱遭遇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卻不能多說。


    因為相比秦瑱,他還要維持自己和其他官員的友誼,同樣也要維持諸多士族的利益均衡。


    相較來說,被曹操所忌憚的秦瑱,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但無論如何,他也不希望秦瑱離去!


    想了一會兒,荀彧沉聲道:


    “公子昂所言不差,之前是在下做得不對。”


    “可軍師既要離去,為何不告知於曹公?”


    他不說曹操還好,一說曹操,曹昂便咬牙切齒道:


    “告知父親又有何用,軍師就是被父親逼走的!”


    “軍師臨行之前,就是去見了父親方才離去!”


    “可父親沉迷酒色,不僅不聽諫言,還怒斥了先生多事。”


    “先生如此盡心盡力,卻被父親怒斥,令君倒是給昂說說,昂生為人子,有什麽顏麵阻止先生?”


    “啊?曹公還怒斥了軍師?豈有此理!”


    荀彧聽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合著根源還是在曹操這裏!


    他們雖然過分,那好歹是有自己的考慮。


    可你老曹身為君主,自己把人趕走可還行?


    當下,他就對曹昂表決心道:


    “公子勿惱,待我去見曹公!非得問清楚曹公到底何意!”


    言罷,他又朝著曹操營帳行來。


    及至曹操主帳,見得典韋在營門伺立,便沉聲道:


    “曹公何在,速去通報,吾有要事欲見曹公!”


    說著,他就朝著主帳之內走去。


    可還未上前,典韋就一把攔住他道:


    “令君且慢,主公有令,非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內!”


    荀彧見此,登時厲聲高呼道:


    “今國事為重,你敢攔我,速讓我麵見曹公!”


    典韋聞言,巋然不動,挺直了身板道:


    “職責所在,還望先生體諒!”


    “你......!”


    荀彧心中肝火直冒,算是懂了秦瑱為什麽走了。


    別的不說,就是典韋這尊門神就讓人極度火大。


    你就是不讓我進去,起碼通報一聲啊!


    好在這時,帳內的曹操聽得喧鬧,邁步走出道:


    “何人在外喧嘩?”


    此時的他赤著腳板,隻著內衣,頭發披散。


    見他這衣冠不整的模樣,荀彧大怒道:


    “曹公何以沉迷酒色荒廢國事?”


    “可知現在軍師已經掛印而去,曹公失此國士,難道不覺半分悔恨?”


    曹操聽著第一句話,本來想要反駁。


    可一聽到第二句話,他的瞳孔便是一張道:


    “你說秦瑱已經掛印而去?”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可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狠狠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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