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藥不知是拿什麽草藥煎的,藥味十分苦澀濃厚。


    兩名小太監按住沈銀翎,不由分說地給她灌了進去。


    沈銀翎拚命掙紮,卻還是被迫喝下了大半。


    白瓷碗砸落在地摔得粉碎,她掙開兩個小太監,踉蹌著後退幾步方才站穩。


    她抬袖擦去唇邊的褐色藥汁,紅著眼睛凝視陸映。


    她記得年少時,陸映雖然沉默寡言性子清冷,和她這種活潑外向的姑娘玩不到一起去,但每每與她一同參加宴會或者外出逛街,他都會默默照顧她的感受。


    十四歲那年,春夏之交青杏尚小,她記得少年金簪黑衣長身玉立,陪她去城郊踏青。


    他蹙著眉叮囑她不可學其他姑娘去河邊玩水,說河邊危險萬一落水就不好了,殊不知她骨子裏才是一身頑劣,在河邊玩水的舉動原本就是她率先發起的。


    那時,她覺得陸映即使不喜歡她,但心裏大約也對她存了好感。


    否則,又何至於關心她?


    可她沒想到,那樣的陸映,在這個雪夜會變的如此麵目可憎。


    他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堂妹。


    若是別人她也認了,可偏偏沈雲兮是她的血仇。


    她強撐著瀕臨崩潰的絕望,細嫩的手掌卻下意識撫上平坦的腹部。


    她不知道陸映給她灌的是什麽藥。


    大約比張翠春的那碗藥厲害多了。


    也許她這輩子,再也不能懷上子嗣,就像沈雲兮那樣。


    她強忍心酸,故作不在乎:“隻許你迎娶太子妃,在東宮養一群姬妾,卻不許我和別的男人尋歡作樂,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我原本就不是你的妻妾,你根本就沒資格過問我的私事。你管我給誰生孩子,我愛給誰生就給誰生,你是什麽東西,你管得著我嗎?!”


    小陳太醫和桂全等人大驚失色。


    沈夫人居然敢質問殿下,他是什麽東西!


    他們壓根兒就沒見過有人敢這般頂撞太子殿下!


    他們起了一身冷汗,唯恐牽涉其中,連忙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


    屋子裏隻剩陸映和沈銀翎。


    陸映踏過一地碎瓷片,直直朝沈銀翎逼近:“孤沒資格過問?”


    男人的壓迫感太強。


    沈銀翎下意識後退,直到纖薄的脊背撞上牆壁。


    陸映擭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同他直視:“但凡你的事,孤都要過問。”


    沈銀翎露出一個柔媚的笑容,丹鳳眼裏卻藏著濃濃的譏諷。


    她伸出手,在陸映胸膛上漫不經心地打圈:“喲,臣婦竟不知殿下如此在意臣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殿下情根深種的女人不是太子妃,而是臣婦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玩弄人心的妖婦呢。殿下清正端肅如玉君子,可不敢與我這種妖婦糾纏,否則,外人該如何看待您?”


    纖細如水蔥似的指尖,順著陸映的胸膛一路往下,直到停留在他的腰帶上。


    她勾了勾腰帶,姿態曖昧卻又挑釁。


    陸映一把握住她的手。


    像是再也無法容忍這個女人繼續挑釁他的尊嚴和臉麵,他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向床榻。


    “往後餘生,都不能再有孕,也算是給太子妃贖罪。沈銀翎,孤曾說過,你我的關係,何時開始由你說了算,何時結束,由孤說了算。左右不過是個玩物,如今徹底壞了身子,想是以後怎麽玩都可以了。”


    床帳垂落。


    毫無前戲的房事,疼的沈銀翎再次掉下眼淚。


    她拚命捶打咒罵陸映,卻根本無濟於事。


    一巴掌扇過去,他不僅沒怎麽樣,還有閑心摸著被打的那半邊臉輕笑,她心頭火起,又打了一巴掌,卻把自己的手給打疼了。


    被秘藥滋養了小一年的身子,不僅體態豐腴晶瑩白潤,還格外敏感。


    起初的疼痛過後,就隻剩下鋪天蓋地的歡愉。


    沈銀翎滿臉是淚。


    她想逃離這間寢屋,身體的欲望卻促使她不由自主地纏緊了陸映,隨著他深深淺淺的撞擊,發出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甚至在男人故意使壞停止動作時,主動在他胯下搖晃起嬌軀,倒像是她迫不及待要和陸映做這種事。


    她顫顫閉上眼。


    厭恨陸映,也厭恨身不由己的自己。


    陸映居高臨下地欣賞她臉上的春情:“被嫌棄厭惡的男人玩弄,也會產生快感……沈銀翎,孤的東宮,可沒有你這種女人。”


    沈銀翎被他壓在身下,胸口劇烈起伏,粉白的肌膚上遍布細密香汗。


    她呼吸急促,咬牙切齒:“你才知我生性浪蕩嗎?你既厭我,又何必糾纏我?!隻怕割舍不下這段關係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陸映的額頭也都是汗。


    一滴汗珠順著他的喉結滾落,淌過健碩漂亮的胸肌,一直沒入刀砍斧削般的狹窄腰線下,直到滴落在沈銀翎光潔白嫩的小腹,與她一身香汗悄然相融。


    他垂著頭,額前散落幾綹烏黑亂發,狹眸卻比發色還要深沉陰鬱。


    他的聲音沙啞性感:“割舍不下?孤不愛你,怎會割舍不下?你撒謊成性、心思惡毒,與你一刀兩斷、恩斷義絕,也好,也好,也好!”


    他連道了三聲“也好”,旋即按住沈銀翎的細腰,動作更加凶悍激烈,幾乎化作視線捕捉不到的道道殘影。


    沈銀翎渾身猛烈顫栗,脊梁像是繃成了一張弓。


    她細嫩纖小的雙手緊緊掐住他肌肉賁發的粗野手臂,發出一疊聲短促高亢的尖叫。


    “不要了!不要了!!”


    細密汗珠合著淚水,打濕了她的鬢邊秀發,緊緊黏在粉白潮紅的臉蛋上,她張著嘴劇烈喘氣,像是一尾被拋上岸的人魚。


    “不要……”


    “不要了……”


    “……”


    夜色沉沉,大雪簌簌。


    小陳太醫等人站在回廊底下,大眼瞪小眼。


    桂全試探:“小陳太醫,您給沈夫人煎的避子湯,莫非真能讓她終身絕嗣?”


    “那哪兒能啊!”明明是雪夜,小陳太醫卻擦了一把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太子殿下把沈夫人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聽說連太子妃被她害的終身不育,也沒怎麽追究她的過錯。今夜這事兒,我要是敢給沈夫人下猛藥,將來他倆重歸於好,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我!那碗藥就是尋常補藥,對身子沒什麽影響,太子殿下心裏也是有數的,主要就是想在沈夫人麵前找回顏麵。”


    桂全和德順聽罷,心裏隻有兩個字:


    擰巴!


    太子殿下,也忒擰巴了!


    次日清晨,陸映站在床前整理好儀容。


    他瞥向帳中,少女破布似的蜷縮在錦被深處,即便正在熟睡,眉眼間也仍舊籠著一層憂鬱,像是破碎清冷的白琉璃,屋子裏溫暖如春,她雪嫩的鎖骨和藕臂都露在外麵,清晰可見連綿不絕的曖昧吻痕和青紫指印,可見昨夜的情事究竟有多激烈。


    陸映收回視線,麵上無波無瀾。


    他踏出屋子,冷淡地吩咐道:“往後,不必再給她送東西。”


    桂全抱著拂塵,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殿下是要和沈夫人斷了關係?”


    陸映沒說話。


    沈銀翎就像帶毒的罌粟。


    服食久了,會令人上癮。


    他不該沉溺於與她之間的兒女情長。


    當斷則斷,才是上策。


    良久,他低低“嗯”了一聲。


    沈銀翎被悄悄送回藕花巷的時候,京城的大雪已經停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


    高家側院,沈銀翎坐在窗下的竹榻上,就著矮案抄寫佛經。


    她未施粉黛,垂著纖長的眼睫,唇瓣還有些紅腫——


    是陸映昨夜咬的。


    微海棠端來茶點,愧疚道:“聽桂公公說,昨夜夫人和殿下吵得很凶,都是奴婢不好,沒藏好那瓶避子藥……”


    沈銀翎並不在意:“與你無關。”


    就算沒搜出那瓶藥,陸映也仍然相信是她自己服食的避子藥。


    那廝雖然不解風情,但還沒有蠢到以為她是個良善之人。


    雖然這次撕破了臉,失去了陸映這個靠山,但是沒有關係,她還有太後娘娘撐腰。


    再不濟,實在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時,大不了她去爬陸映他爹的床就是了!


    隻要她還活著,她就一定會想辦法為父兄和娘親報仇!


    接連三天,陸映都沒派人接沈銀翎去沈園,更不曾像從前過節那樣,賞賜各種各樣的稀罕寶貝。


    微雨著急:“夫人,殿下莫非是要和您一刀兩斷?!要不您就服個軟,去哄哄殿下?太子妃和三公主都對您虎視眈眈,若是失了殿下的寵愛和庇佑,您在京城該如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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