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箐箐眼眸幽深,嘴角扯出一絲輕蔑的笑。


    “姐姐是餓了嗎,皇宮禦膳房裏的禦廚,是東辰國廚藝最好的,就算要炒菜,那也應該是他們來,何需姐姐你一個王妃親自動手呢?”


    “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皇上和皇後娘娘虧待了姐姐,不讓你吃飯呢!”


    紀箐箐此話一出,皇後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可她並沒有發現,依舊自顧自的說道:“難不成,姐姐在夜王府,還需要每天親自下廚嗎?”


    “這本應該是府裏的下人們該做的事情,當主子的自然要嚴加管教,她們是不聽姐姐的話嗎?”


    “呀!妹妹多言了,還請姐姐不要生氣,不要跟我一般見識。”紀箐箐矯揉造作的捂住了嘴,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


    她陰陽怪氣的話,讓紀雲棠身後的桃枝都變了臉色。


    紀二小姐這麽說,分明是想告訴眾人,她們家王妃連夜王府的奴才都管教不好。


    換句話說,就是紀雲棠在夜王府裏,連個下人都不如,還要看下人的眼色行事。


    再往大點說,那就是紀雲棠沒有資格做夜王府的當家主母,她這是把紀雲棠往泥坑裏踩,貶的一文不值。


    紀懷澈張了張嘴,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阻止紀箐箐,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紀箐箐的性子本就要強,遇到強的人,她就會表現的比別人更強勢。


    紀箐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紀雲棠這裏受了氣,若是不將氣撒出來,紀懷澈怕她又氣壞了身子。


    到時候,父親母親和他的兩個弟弟們怕是又要心疼,指責他在宮闈宴上沒有照顧好紀箐箐了。


    反正是過過嘴癮,紀懷澈就任由她去了。


    紀雲棠不屑的冷嗤了一聲,倒也不慣著紀箐箐。


    “看來妹妹在永寧侯府吃穿用度都是頂好啊,真是讓本王妃好生羨慕,那等會我做的菜,你和你哥就別吃了,我怕玷汙了你們這兩張高貴的臭嘴。”


    紀箐箐:“……”


    紀懷澈:“……”


    他沒想到,看個戲還能看到自己身上來,紀雲棠竟然敢當眾辱罵他們!?


    紀懷澈怒從中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夜王妃,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和皇後娘娘還在這裏呢,你竟然敢當眾辱罵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他現在也不以自己大哥的身份來教訓紀雲棠了,直接將自己定位到朝廷命官身上。


    如此一來,皇上和皇後娘娘定然會為他和紀箐箐做主!


    紀懷澈覺得自己真是絕頂聰明,他收拾不了紀雲棠,這裏麵總有人能收拾她。


    景陽帝本不想管這件事情,可在場的臣子很多,他也得顧著自己臣子的臉麵,遂冷漠的開口。


    “夜王妃,你為何要辱罵紀世子和紀二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太目中無人了?”


    紀雲棠心裏冷笑,麵上卻恭敬道:“回皇上的話,臣妾並沒有辱罵紀世子和紀二小姐,是他們太小題大做了。”


    “臣妾從小是在鄉下長大的,沒過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日子,我隻知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民本來就以食為天,臣妾並不覺得我為大家炒個菜,是個拿不出手的才藝。”


    “紀二小姐卻抓著這個不放,處處貶低臣妾,臣妾好歹也是皇上親自賜婚給夜王殿下的王妃,她貶低臣妾,就相當於是在貶低夜王殿下,貶低皇上和皇後娘娘,臣妾怎麽能不生氣呢?”


    一番話,瞬間將局麵逆轉。


    紀箐箐心裏氣的要死,她沒想到紀雲棠的口才竟然也這麽好,她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駁她的理由。


    景陽帝聞言,心中一驚,他沒想到這麽有道理的一番話,竟然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


    東辰國管轄的區域,有些地方天災嚴重,年年鬧饑荒,有的民眾連飯都吃不飽,每年餓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可宮裏麵呢?


    卻日日好酒好菜,大魚大肉,吃不完的東西全部都糟蹋浪費了。


    如今紀雲棠的一番話,景陽帝就像是被突然點醒了一般,讚賞的看著她。


    “好一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夜王妃這話倒是說到朕的心坎上了。”


    他想了想,當即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宮中鋪張浪費嚴重,從今天開始,除了宴請會客以外,縮減每日的開支,禦膳房的菜品由一餐八菜一湯縮減成三菜一湯,主要以清淡的素菜為主,一天最多一個葷菜,不可再大魚大肉暴飲暴食。”


    “包括府外的大臣們家裏,也是一樣,你們可以互相監督,若是有人再敢隨意浪費糟蹋糧食,隨時向宮裏舉報,舉證此事真實的話,浪費糧食的大臣處罰三千兩銀子,舉報者可以去內務府領取一千兩銀子。”


    “此外,宮中若是有人想要多吃葷菜,需要自行拿銀子購買食材,找禦廚做。”


    這個決定,讓在場的人震驚!


    皇上這番話,看來是下定決心要縮減他們的開支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愁的人在心裏把紀雲棠罵了上百遍。


    都怪紀雲棠這個烏鴉嘴,哪壺不開提哪壺,原本享受著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們,以後也要日日吃素了。


    他們又不是和尚,誰能受得了每日吃素食?


    更何況,府中廚子做的素食,味道都不怎麽樣。


    駱景深就是其中一員,他雖然對外人摳門,對自己的嘴巴卻是從來不虧待,甚至每日東宮的夥食,比皇上和皇後娘娘吃的還要好。


    駱非舟哪能錯過這個挖苦他的機會,當即挑了挑眉,陰陽怪氣道:


    “臣弟聽聞太子殿下每日都要吃一盤紅燒獅子頭和玲瓏四喜丸子,不吃就睡不著覺。”


    “看來這兩樣東西,以後也不能天天吃了,畢竟這都是肉做的啊,父皇都已經發話了,你若是再鋪張浪費,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駱景深臉色黑了黑,他冷冷的看著幸災樂禍的駱非舟,拳頭鬆了又攥緊。


    “孤吃什麽,就不勞五弟你費心了,五弟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駱景深毫不懷疑,如果他頓頓吃肉被駱非舟發現了,他勢必會到父皇麵前舉報自己。


    他就是看不慣駱非舟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處處跟他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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