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紀老夫人杵著拐杖,在嬤嬤的攙扶下從裏麵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看見紀梓杭的那一刻,她直接撲了上去,將人抱在了懷裏。


    紀老夫人哭的肝腸寸斷,“杭兒,祖母的好孫子,你終於回來了!”


    “看看你,在大理寺都餓瘦了一圈,可心疼死祖母了!”


    孟氏,紀南川和紀箐箐跟在後麵,看見紀梓杭的時候,孟氏的眼眶也紅了!


    沒想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那最引以為傲的小兒子,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現在的紀梓杭,哪還有之前月明風清的樣子?


    紀南川見這兩婦人在門口就哭了起來,他皺了一下眉頭。


    “好了,杭兒回來了就好,咱們有話先進去說吧!”


    孟老夫人拉著紀梓杭的手,回到了如意堂。


    剛一站定,紀梓杭立馬就跪了下來,聲音哽咽。


    “祖母,父親,母親,是孩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紀老夫人心下一緊,立馬道:“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本就是被人陷害的。”


    她把紀梓杭扶起來,心裏越想越氣,竟然當著一眾人的麵開始罵了起來。


    “都怪紀雲棠那個殺千刀的東西,為了不讓杭兒參加滄浪詩話,竟然想出這麽下三濫的手段把他逼出局。”


    “這次要不是箐箐當上太子妃,去求了太子殿下幫忙,我們杭兒還不知道要在大理寺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罪。”


    實際上,紀梓杭在大理寺並沒吃苦受罪。


    除了他住的環境差了一點,在大理寺吃的每頓飯,基本上都有酒有肉。


    紀懷澈不允許獄卒虧待他,更不允許他們對紀梓杭動用私刑。


    因此,出來的時候,紀梓杭除了樣子狼狽了一點,身上基本上沒有一點傷。


    盡管如此,紀老夫人還是覺得紀梓杭在天牢裏受了大罪。


    而這一切,全都是拜紀雲棠所賜。


    “紀雲棠那個白眼狼,畜生不如,我們侯府當初就不應該把她找回來幫箐箐替嫁,就應該讓她被她的養父母虐待折磨,死在小山村裏。”


    “老天爺,你睜開眼睛看看啊,紀雲棠做了這麽多的壞事,你怎麽不降道雷來劈死她。”


    紀老夫人越罵越難聽,聽的在場的人都蹙緊了眉頭。


    孟氏沒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自詡典雅貴氣,是京中夫人的典範,嘴裏竟然也能說出這麽難聽的話。


    紀梓杭倒是覺得沒什麽,他對紀雲棠恨之入骨,多難聽的話他都不覺得難聽。


    這次能出來,他知道多虧了太子幫忙。


    在天牢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紀箐箐收到了賜婚的聖旨,不久後便要入主東宮了!


    當然,太子之所以會幫他,也全是托了紀箐箐的福。


    紀梓杭看向紀箐箐,黝黑的眸底掩去一閃而過的黯然。


    他攥緊拳頭道:“箐箐,三哥的這一輩子毀在了紀雲棠的手中,是三哥小看她了!”


    “以後振興永寧侯府的希望,就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讓紀雲棠付出代價。”


    紀梓杭心裏說不恨是假的,他被關進天牢,打上了買凶殺人的標簽。


    就算是出來了,以後朝廷也不敢用他,除非駱景深登基,看在紀箐箐的麵子上,他可能被安排一個五六品的官職。


    除此之外,以後他都隻能做一個閑散公子,渾渾噩噩的過完一生,連皇家學院的大門都不能再踏進一步。


    紀梓杭已然被程如山逐出了皇家學院。


    像這麽被逐出學院的,他還是第一個。


    平日裏跟他交好的那些文人學子全部都遠離了他,揚言不願意再跟他這個殺人未遂的偽君子做朋友。


    一夜之間,從天堂掉入了地獄,從天之驕子變成了人人鄙夷的偽君子,這巨大的心理落差,讓紀梓杭想哭都哭不出來。


    他知道,就算是殺了紀雲棠,這一切也改變不了了!


    他的人生,他心裏的遠大抱負,基本上已經全毀了!


    如今再想要爬到高處,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紀箐箐的身上。


    紀箐箐這段時間在永寧侯府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聽了紀梓杭的話,她心裏儼然更加得意。


    沒想到吧,到頭來永寧侯府的所有人,還全都指望她。


    她寄人籬下十七年,終於能揚眉吐氣一回了!


    紀箐箐嗤笑,帶著微嘲,“三哥哥放心,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狼心狗肺,侯府收養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你們對我的好我可都“記著”呢!”


    “將來等我當上太子妃,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們的。”


    這句“記得”和“回報”,她說的極重,紀梓杭和孟氏等人卻沒有發現問題,他們隻覺得紀箐箐比起紀雲棠,太有良心了!


    不枉費他們將她抱回來,當親生女兒培養了十七年。


    孟氏等人沒發現,但這話卻不代表其他人沒有發現。


    花非雪一襲紅裙無風自動,她斜靠在如意堂外麵的牆上,嘴裏叼著一片樹葉,眼神中閃過一抹興味的笑意。


    “養女麽?有意思。”


    這怕不是一個白眼狼吧?


    這段時間,後院的柴房裏總是傳出來慘叫聲,花非雪被吵的睡不著,就會偷跑出去看。


    而每一次,她就看見紀箐箐拿著鞭子,狠狠的抽打柴房裏的年輕女子。


    女子被打的麵目全非,全身的皮肉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尤其是那張臉,血跡斑斑,被匕首劃了數十道傷口,每一道都深可見骨。


    就這,紀箐箐還不讓她死,強行用藥吊著女子的命。


    花非雪見識過很多人,也跟心思深沉的女人打過交道,可卻從未見過像紀箐箐這種壞到骨子裏的女人。


    人前,她就是溫柔如水的小白花。


    人後,她就是狠辣無情的黑心蓮。


    花非雪很想幫忙把她的麵具撕開,讓人看見紀箐箐的另一麵,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她還是不想去淌這趟洪水。


    隻是,她卻對永寧侯府的真千金產生了點興趣。


    能讓永寧侯府一家人恨的牙癢癢,想來這真千金是個厲害角色。


    就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有機會能見見這位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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