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充耳不聞,一心兩用。


    他一邊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邊留心觀察空竅。


    空竅中原本低落下去的真元海麵,隨著天然真元的不斷注入,已經開始緩慢地回升。


    這種回升速度有些緩慢,但是方源也不著急。


    修行就是累積,是急不得的。


    真正著急的反而是屋外的中年男性和家奴。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方源的青銅真元海又達到了四成四的極限。


    不過這還不算完。


    此時的真元海,呈現出一種翠綠色,這隻是一轉初階的青銅真元。


    方源先前溫養竅壁的真元,並不是初階真元。而是經過酒蟲精煉之後的中階真元。


    “酒蟲。”方源念頭一動,元海中的酒蟲頓時就飛騰而起,懸停在半空中,縮成一個白色的湯圓團子。


    刷。


    一成的初階真元調動而出,投入酒蟲體內,很快被它吸收的涓滴不剩。


    然後,一股醇香的霧狀酒氣,就從酒蟲體表散發而出,凝成一團。


    方源再度調動出一成真元,投入這酒霧當中。


    酒霧完全被消耗之後,原先的一成初階真元,體積驟然縮小了一半,同時顏色也從翠綠色轉變成了蒼綠色。


    這是中階真元了。


    “尋常學員,要晉升修為,都是用一轉初階的真元。而我卻是用中階真元,效率比他們要高出至少兩倍。同時用中階真元催動月光蠱,發出的月刃,也比初階真元催動出來的更強大。”


    直到元海中都被提純精煉成一轉中階真元,方源這才睜開雙眼。


    修行無歲月,此刻已經是淩晨時分。


    天空已經不是純粹的黑,而是一種深沉的黑藍之色。


    月亮已經隱去,隻剩下幾顆殘星。


    大門幾乎敞開了一夜,木製門扉下麵的邊角被浸濕了,顯露出一種水漬帶來的黑色。


    學堂宿舍就是這點不好,它不像普通的吊腳竹樓那樣舒適,直接坐落在地上,因此濕意較重。


    回過神來,方源也感到了一股涼意包裹著自己的身軀。盤坐久了,兩條腿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他鬆開合攏的右手,頓時灑下一片灰白石粉。


    這是元石中的天然真元被完全吸收之後,殘留下來的渣粉。


    “一晚上的修行,我先後消耗了三塊元石。”方源心中暗暗計算著。


    他本身隻有丙等資質,但為了追求修行速度,一直在利用元石補充真元。而後更關鍵的是,他運用酒蟲,來精煉出中階真元。


    這就大大加劇了元石的消耗。


    “雖然昨天又搶了一筆,但是一晚上就消耗元石高達三塊。這樣一來,看起來元石很多,但是也經受不住長期的修行損耗……不過追求修行的速度和效率,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方源再看門外。


    隻見那叫高碗的健壯家奴,此時正蹲在牆角,身子縮成一團,似乎是睡去了。


    “看來那個二轉女蠱師,早已經離開了。留下這個高碗,在這裏看守我。嗬嗬。”方源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走下床,開始悄悄地活動拳腳。


    身體漸熱,他就踏出宿舍。


    “小子,你終於舍得出來了。怎麽樣,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走,向我家大小姐磕頭認錯吧。”高碗雙耳一動,捕捉到了方源的腳步聲,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身軀粗壯,個頭幾乎是方源的兩倍。


    身上肌肉賁發,吊梢眉毛下,一雙細細的眼縫閃著殘忍惡毒的光,仿佛是一條餓極了的鬣狗。


    方源麵無表情,繼續走向他。


    “小子,你早點出來也就算了。現在才出來,知道大爺為了看守你,吃了多少苦頭麽?”他一邊嘿嘿地笑著,一邊邁開步伐迎向方源,神情很不懷好意。


    就在這時,方源忽然輕喝一聲,猛地一躍,舉起雙拳衝向高碗。


    “臭小子,不知死活!!”高碗臉色扭曲,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掄起砂缽大小的拳頭,向方源砸去。


    這拳頭有力至極,突破空氣,竟帶出呼呼的風聲。


    方源目光清冽如水,眼看著拳頭打來,腳下一錯,就晃到了高碗的身側。


    伸出手指,向高碗的腰際一戳。


    高碗回臂格擋,方源沒有戳中,打在了高碗的左前臂上。


    方源頓感手指好像是戳中了一塊鐵板,又痛又麻。


    “這個高碗,已經處在凡人武藝的巔峰。我現在隻有月光蠱能夠戰鬥,沒有其他蠱蟲輔助,單論拳腳不是他的對手!”方源目光一閃,立即明智地放棄攻擊,連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古月山寨中,隻有古月族人才有修行蠱師的資格。


    其餘外姓人,不管是有無修行資質,都沒有參加開竅大典的資格。


    但是這些凡人,卻可以修行拳腳功夫。


    就像眼前的高碗,他雖然不是蠱師,但是必定苦練過拳腳,基本功相當紮實,又是中年漢子,凡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強的時候。


    方源除開月光蠱能夠用作戰鬥,身軀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論是力量,敏捷還是承受力,都不是高碗的對手。


    像高碗這樣的武人,足以能殺死一轉初階的蠱師。就算是中階蠱師,也能造成一定的威脅。


    “這個小子,太陰狠了!”看到方源和自己拉開距離,高碗心中還殘留著餘悸。


    腰是一個人的要害部位,被人用力一戳,傷害非淺。若是用力過大,甚至能造出人命。


    高碗在院子外待了大半個晚上,身子都被寒潮濕氣包裹,反應有些緩慢。剛剛一擊,就差點被方源得手了。幸虧他平時雖然溜須拍馬,但是也苦練不輟,關鍵時候身體的本能淩駕於頭腦的反應,驚險萬分地防住了方源的進攻。


    “不能再大意了。這小子是個狼崽子,出手又狠又陰,一不小心就要著了道。難怪小少爺兩次被他擊昏。”高碗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一掃先前的輕蔑,對方源徹底重視起來。


    “抓住這個小子,我就立下大功了。到時候大小姐必定會有賞賜!一轉初階的月刃,頂多隻能算把刀子,隻要不打在要害部位,不過是破皮流血的淺傷。”


    想到這裏,高碗心頭炙熱起來。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就向方源抓來。


    砰砰砰。


    方源絲毫不懼,迎上高碗,與其近身搏鬥。一時間拳腳相擊,攻防轉換,傳出連續不斷的悶響。


    打劫學員們時,他隻用手掌,以製服控場為主。現在和高碗相鬥,他再不留手。


    時而用手指摳眼睛,戳咽喉,時而用手掌根部擊打下巴,用邊沿砍他後腦,時而用膝蓋頂撞他的胯襠,時而用手肘戳他的腰側。


    高碗打得冷汗直冒。


    方源招招不離高碗的要害,手段又狠又辣,簡直是要置高碗於死地。


    高碗隻是凡人,不像蠱師,雖然苦練拳腳,但是要害仍舊是要害。凡人不可能把眼皮子練成鋼鐵,這就是凡人練武的局限。


    反而高碗卻不敢對方源下殺手。


    方源是古月族人,要殺了方源,高碗就犯下眾怒,鐵定被五馬分屍,到時候漠家會第一個清理門戶。


    因此他的想法是生擒方源,最好能在生擒的過程中,給他吃些苦頭。


    一方心有顧忌,一方心存殺機,場麵上竟然是方源壓著高碗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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