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過巷子口的時候,王媒婆扯住了郝仁。


    “郝大夫,你說的小秦難生養,準嗎?”


    “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郝仁一臉驚慌。王媒婆給了他一個“我懂得”的眼神後,扭著大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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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家,就著碗熱水幹噎了倆餅子後,就開了醫務室的門。


    郝大夫上線了。


    “大夫,大夫,我的心好不舒服,我家那個死鬼……”


    “好啦,好啦。這包六味地黃丸拿去,回去再買點腰子、枸杞補補。”郝大夫一本正經的開著藥。


    “大夫,我不吃腰子的。”患者一臉為難。


    “這些可不是給你吃的。都是給你家那死鬼吃的。他補好了,你就啥毛病都沒了。”


    小少婦紅著臉走了,手裏緊緊的攥著六味地黃丸。


    郝大夫看病的效率很高,又不要診費,找他看病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來這的病人,大多都是一些傷風感冒、頭疼發熱的。偶爾遇到個疑難雜症,拿不定主意的,郝仁也都是推給醫院。


    自己有幾斤幾兩,心裏能沒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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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最後一個病人,一道身影突地竄了進來。


    郝仁定睛一看:“喲,這不是賈大媽嗎?”


    “大夫,大夫,我的心好不舒服……”


    “打住。”郝仁連忙打斷,再說下去賈大爺該上來抽他了。


    “郝仁啊,還不是因為你旭東哥。現在一提他相親的事,他就不說話。抽他他也不躲,罵他他也不還口。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哦!”


    前院三大爺隔著垂花門瞄了眼,許是有事,一看賈張氏這架勢,趕緊回了屋,關了門。


    郝仁點了根煙,假裝想了想:“賈大媽,這事啊,你得請個人出馬才行。”


    “請人?請誰?”


    “一大爺。”


    “找易中海?對!就得找易中海,讓他開全院大會……。”賈張氏思路很清奇。


    “這事哪能開大會啊?您這可想偏了。”郝仁看了看門外,低聲說道:“賈大媽,您想啊。一大爺既是咱們院的一大爺,又是旭東哥的師父。俗話說的好,一個徒弟半個兒。這旭東哥的婚事,一大爺就站旁邊看著?怎麽也得搭把手不是?”


    “你說得對!旭東結婚,他易中海還得包紅包嘞。”


    “額。。。賈大媽,咱先別提紅包的事。您想,家裏有你勸著,到了廠裏,有一大爺勸著。一天兩天,他可能想不通。時間長了,這事它可不就成了嘛。”郝大夫說的話很是誠懇。


    “我說的話他都不聽。易中海說話,他能聽嗎?”賈張氏還是有點懷疑。


    “嘿!賈大媽,一大爺是誰啊?那可是旭東哥的師父。這可是拜了師的。一大爺說話他就得乖乖聽著。”


    “對,你說得有道理。我這就找易中海去。”賈張氏起身就走。


    “賈大媽,小秦那事,您沒往外傳吧?”郝仁在後麵喊道。


    賈張氏哆嗦了一下:“那不能。你賈大媽嘴嚴實著呐。”


    說完,走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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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張氏走了,郝仁卻沒有急著回去。


    先是整理了下藥架,又抹了遍桌子。


    果然,閻埠貴來了。


    “三大爺,您這是?”


    “郝仁啊,你三大爺在這先說明,這事可不是我提出來的。今晚剛過飯點,你一大爺就過來找我。說這醫務室是街道辦事處批的,每月還給了你十塊錢補貼。所以咱們之前大會捐的東西,你得還…退回來。”三大爺斟酌著用詞,總算是把話傳明白了。


    郝仁聽了三大爺的話,點了點頭。即使今個兒閻埠貴不提,他也早想把這個事厘清了。要不然,哪天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他可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郝仁拿出作業本改成的記賬本:“三大爺,咱們大會上收到了麵、錢、藥片三樣。藥片現在都在玻璃瓶裏放著呐。麵呢,在您那,吃多少我補多少。這錢是花了點,添置了幾把條凳,一張桌子,還有這瓶瓶罐罐。剩下的錢可全在這了。”


    閻埠貴沒去接錢,推了推眼鏡,小心翼翼的說道:“易中海的意思是,這醫務室是街道辦事處批的,補貼是你拿的。那這些開支,可全得你來補上。”


    我屮艸芔茻,這事還能這麽玩的?


    閻埠貴敲了敲桌子,低聲說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得罪他了?”


    郝仁想了想,剛剛是有點……


    “沒有,絕對沒有。三大爺,我郝仁是什麽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我郝仁那可是一直以‘為人民服務’為己任,一心為廣大工人兄弟……。”


    “行了,行了。”閻埠貴連忙打斷:“你這一瞎白話,我就明白了。你三大爺我,心裏就跟明鏡似得。”


    郝仁嘿嘿了兩聲,剛醞釀了點情緒,就被打斷了,三大爺這點可不地道。


    “郝仁,話我可是給你帶到了。你得把這事放心上,別整天糊裏糊塗的。”


    三大爺回去了,臨走前又說了句:“我那兩塊錢,你就甭退了,以後少打我那幾盆花的主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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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倒座房,閂上門。


    郝仁就切進了實驗室。至於三大爺說的事,他沒放在心上。


    汪康年的賬冊,郝仁抄了一部分。人名、時間、地點,錢。


    郝仁按照錢的多少,做了排序。這種事情,關鍵人物拿大頭,不是明擺的事嗎?


    雖說把賬冊交了上去,可是這些人最終如何判刑,郝仁還不能確定。


    郝仁唯一確定的就是:他的字典裏,沒有死緩,沒有無期,隻有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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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城的一座大宅裏,一張八仙桌旁坐滿了肚滿腸肥的商人。他們左手雪茄,右手紅酒的高談闊論著。


    “他還是不肯說?”主座上的人問道。


    “他還是說不知道。”旁邊有人應著。


    “背景摸清了嗎?”繼續問道。


    “就是一個賣煙的小販。前年進的城,家裏隻有一個瞎眼的老娘。住在城南的大雜院裏。”


    “一個賣煙的小販,恰巧在局子門口賣煙,又恰巧撿了個包裹,包裹裏恰巧是咱們的賬冊,這話說出去,你信嗎?你們信嗎?”


    桌旁的人都笑了,燈光下,這些人的影子仿佛活了過來,更顯得猙獰了。


    “再接著打!去把他老娘接來,讓他們母子團聚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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