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殿。


    楊楓和楊柏已經隨著趙永水來到了。


    楊欽和蕭氏也到了。


    沁陽公主也到了。


    一番見禮之後,楊顯仔細看了一眼楊柏,發現後者嘴角上還有血跡,衣襟上更是也灑了不少的血跡。


    楊顯還沒開口問呢,蕭氏就已經急不可耐:“父皇,楊楓恃強淩弱,重傷柏兒,還請父皇能主持公道,治罪於他。”


    楊欽也沒想到,蕭氏竟然關心則亂,先一步開口,卻是阻攔不及了。


    “啟稟父皇,太子妃心痛柏兒受傷,這才失了禮儀,請父皇恕罪。”


    蕭氏也反應過來了,急忙又說道:“臣妾失態,還請父皇恕罪。”


    楊顯淡淡說道:“太子妃的心情,朕能夠理解。”


    “太子,此事的來龍去脈,你是否已經明白?”


    楊欽眼珠一轉,拱手道:“兒臣剛才才知道一些大概。”


    “噢,那就說說,讓朕也了解一下。”


    “兒臣遵命。”


    楊楓和楊柏都在場,這是其次,關鍵是楊欽也不知道楊顯了解多少情況,自然不敢瞎編亂造,老老實實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楊顯聽完,點了點頭:“欠條轉賀禮之事,朕也有所耳聞。”


    “柏兒,這十萬兩黃金之事,為何沒聽你說過啊?”


    楊顯這一開口,楊柏就聽出來了,並沒有偏袒他的意思。


    楊柏拱手道:“啟稟皇祖父,此事甚為丟人,孫兒沒敢向人說起。”


    楊顯又問道:“柏兒,既然你沒有向朕,向你父王和母妃求助,不知你準備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啊?”


    “這……”楊柏登時傻了眼。


    楊柏之前是個沒有封國的郡王,每個月的月俸著實可憐,連他平日的花銷都不夠。


    但楊柏有個世家門閥的外公啊,自然就不缺錢花。


    可蕭家再有錢,若是一把掏出來十萬兩黃金幫楊柏還了賬,恐怕第二天就會被禦史台彈劾。


    更可怕的是,一直忌憚世家門閥的楊顯鐵定會趁機查一查蕭家。


    蕭氏急了,但也不敢再亂說話,隻得給楊欽使眼色。


    楊欽在楊顯跟前,那是一萬個小心謹慎啊,自然不會輕易開口。


    楊柏的反應也是夠快,急忙說道:“回皇祖父,孫兒的打算是,就藩之後,再慢慢償還這十萬兩黃金。”


    前文交代過,諸侯王就藩的最大好處,就是在上繳了固定的賦稅之後,封國內其餘的收入就歸諸侯王支配了。


    這麽一來,朝廷的收入自然是減少了。


    但是,有皇室坐鎮四方,大楚國的穩定性更有保障。


    畢竟,對於皇帝而言,他對皇子皇孫的信任自然遠在那些異姓的大臣之上。


    楊顯又向楊楓問道:“楓兒,你的意思呢?”


    楊楓拱手道:“啟稟皇祖父,孫兒並非這樣認為。”


    “楊柏書寫欠條之時,明確半年後還清十萬兩黃金。”


    “但是,半年時間過去,楊柏並未還清欠款,亦沒有對孫兒有任何的交代。”


    “孫兒此番回京,也向楊柏提過還賬之事,但楊柏並未有任何表示。”


    “十萬兩黃金,畢竟不是小數目,更是可助我燕州快速振興,是以孫兒不得不上門討要,這才有了剛才的衝突。”


    楊楓反應更快,直接將十萬兩黃金與燕州的振興拉上關係了。


    這麽一來,不管是楊顯,還是楊欽,都無法張口,讓楊楓撤掉這個欠條了。


    楊顯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又向沁陽公主問道:“鈴兒,元慶是怎麽回事?”


    沁陽公主苦笑一聲,微微福身:“啟稟父皇,是元慶主動要求去燕州,報效大楚國,女兒攔阻不住,駙馬也同意,便讓他跟著楓兒了。”


    楊顯所料也是這樣,便點了點頭:“元慶小小年紀就有報國之心,著實是難能可貴。”


    “燕州北鄰匈奴,戰事不斷,確實是鍛煉人的好去處,孺子可教也。”


    “楓兒,你姑姑將元慶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將他栽培出來啊。”


    楊楓拱手道:“皇祖父放心,孫兒一定會盡力而為。”


    楊顯又問道:“楓兒,剛才柏兒所說,待其就藩之後,再陸續還清債務,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楊楓淡淡一笑:“啟稟皇祖父,孫兒可以等,但燕州等不得。”


    “燕州一日不強大,便養不得數萬騎兵,如何能擋得住匈奴鐵騎?”


    “孫兒也向皇祖父稟告過,東匈奴的濟邪單於準備攻打西匈奴,而燕州與西匈奴是盟友,必然會傾力相助。”


    “所以,有了這二十萬兩黃金,此戰孫兒便會多一成勝算,還請皇祖父明鑒。”


    楊柏怒了:“楊楓,我尚未就藩,哪裏會有二十萬兩黃金還你?”


    楊楓淡淡說道:“至於你如何籌措二十萬兩黃金,我是不會過問的。”


    “但是,欠債還錢,此乃人之信用,不可毀之。”


    “你……”楊柏大怒,卻又無語反駁。


    楊顯向楊欽望過來:“太子,你可有什麽良策啊?”


    一個執意要賬。


    一個根本還不起。


    這事確實不好處理。


    但是呢,楊欽已經明白楊顯的意圖了,便說道:“啟稟父皇,昔日兒臣平定大齊國,獲得了父皇的不少賞賜,足有二十萬兩黃金。”


    “不如,兒臣先替柏兒還了此賬,助楓兒振興燕州,待日後柏兒就藩之後,再慢慢還給兒臣,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楊顯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楓兒,此事就這樣解決,朕替你答應了。”


    楊楓心中冷笑,冷笑楊欽故意表現他對楊柏的疼愛,是表現給楊顯看的,是表現給沁陽公主看的,更是表現給他看的。


    但是,楊楓明白楊顯的暗示,自然不可能不同意:“孫兒多謝皇祖父。”


    “隻要燕州經濟能夠振興,隻要燕州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隻要我大楚國的北疆能夠安穩如山,孫兒此心足矣。”


    楊欽臉色微微一變,他何嚐聽不出楊楓的話外之意。


    你楊欽可以一碗水故意端不平,但我楊楓心中隻有燕州,隻有大楚。


    格局,瞬間就拉開距離了。


    楊顯慧眼如炬,自然看得出來這父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卻也不挑破。


    “既然如此,太子你便在楓兒離開雒陽之前,將二十萬兩黃金付清,助楓兒早日安定燕州。”


    楊欽心中暗恨不已,卻不表露絲毫:“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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