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冀王楊錯所料,秦王楊銘自然也盯上了燕州。


    隻不過,跟楊錯相比,楊銘多了兩個劣勢。


    第一,就是秦州與燕州並不相連,多了一個古縣的障礙。


    如果楊銘想要燕州,就必須連帶著古縣一並求楊顯敕封。


    難度,自然就比楊錯大了一些。


    好在,代州並非哪個皇族的封國,也是能行得通的。


    第二,秦州跟吐穀渾和維部接界。


    維部不喜發動戰爭,倒也不需要太過於考慮。


    但吐穀渾就完全相反了,簡直就是一頭一直處於饑餓狀態的豺狼。


    沒有機會的時候,吐穀渾會一直耐心地等著。


    可一旦機會來到,吐穀渾就會毫不猶豫地閃電般出手,狠狠撕咬對手。


    如果燕州成為楊銘的封地,吐穀渾或許就會聯合匈奴,同時犯境,讓楊銘左右無法兼顧。


    隻要戰事起,不管輸贏如何,對大楚國都不是什麽好事。


    除非,楊銘能跟楊楓一樣,以戰養戰,越打越有錢。


    但現在已經沒機會了,因為東西王庭都曾陷落於楊楓之手,錢財糧草基本上都被楊楓給弄到薊縣了。


    就算楊銘能橫掃草原,戰爭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除非,燕州經濟騰飛,能夠支撐這樣的戰爭,不然就得是朝廷出錢。


    楊顯急著在有生之年將大吳國拿下,完成一統,自然不希望朝廷再受到北境戰爭的消耗。


    另外,又被楊錯猜中的是,楊顯的貼身太監趙永水和獨孤皇後的心腹太監古紅羽,確實也早就被楊銘給買通了。


    同樣,甘水宮、東宮、冀王府,乃至漢郡王府,也都有楊銘的眼線。


    東宮。


    楊欽回來之後,立即將蕭氏和楊鬆喊來,又屏退了左右。


    “允兒,鬆兒,楊楓被刺身亡,燕州無主了。”


    “啊……”蕭氏和楊鬆突聞此言,齊齊吃了一驚。


    楊欽眯著眼睛,關注著楊鬆的神情,發現楊鬆的震驚似乎不像是假的。


    嗯?


    楊欽暗想,莫非是本宮錯怪了鬆兒,並非是他買通維人刺客,殺死了楊楓?


    蕭氏震驚之後,立即就輕笑起來:“太子,這可是天大的喜訊啊。”


    “那逆子,上不尊生父,下欺淩親弟,又對本宮又是不敬,必然是惹得天怒人怨,才會遭此橫禍,真是活該。”


    “太子,那逆子既然死了,咱們東宮也就去了一個勁敵,自此之後,太子無憂也。”


    楊欽皺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卻抬眼看了楊鬆一下,問道:“鬆兒,此事你怎麽看?”


    楊鬆立即拱手道:“啟稟父王,兒臣以為,此事可喜可憂。”


    被楊鬆這麽一提醒,蕭氏也反應過來了,脫口問道:“太子莫非擔憂秦王和冀王?”


    楊欽一直關注著楊鬆的表情,料到他也猜到這一節了,便點了點頭:“燕王之地,重要程度,更勝往昔。”


    “隻有燕州穩,父皇才能放心以傾國之力,南下伐吳。”


    “不然,隻怕父皇的伐吳大計還要再拖上幾年。”


    “父皇雖然龍體康健,但畢竟年歲已大,不知還能再活幾年。”


    “所以,本宮料定,父皇急於在有生之年看到天下一統的局麵。”


    蕭氏點了點頭:“臣妾明白了,父皇必然不放心將燕州交給王元齡這等外人,隻會交到楊家人的手中。”


    “秦王楊銘和冀王楊錯,皆是野心勃勃之人,定然有心染指燕州。”


    “不管燕州落入他二人何人之手,對太子而言,皆非利事。”


    楊欽沉聲說道:“不錯,正是如此。”


    楊鬆早就明白了,聽到這裏之後,便立即拱手說道:“啟稟父王,母後,兒臣不才,願為父王和母後分憂。”


    蕭氏大喜道:“太子,鬆兒請纓為燕郡王,臣妾以為,此事可行。”


    “如此,柏兒在南,鬆兒在北,太子居中雒陽,則天下盡在東宮掌控之中也。”


    楊欽卻沒有半分的激動,隻是望著楊鬆,淡淡問道:“鬆兒,近來,為父有些偏袒你二哥,你心中可有怨言?”


    楊鬆微微一笑:“父王言重了,兒臣並不這樣認為。”


    “大哥不孝,奈何是長子身份,無以撼動。”


    “父王欲除此不孝子,唯有以次子替之。”


    “大哥往下,自然是二哥最為合適。”


    “故而,兒臣認為,父王並非是偏袒二哥,而是為大局著想。”


    楊鬆的回答,讓楊欽很是滿意,但他心中的警惕心卻越來越重。


    長弱而幼強,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願看到的情況,包括太子在內。


    楊欽麵臨的情況,比這個更甚。


    長子強,卻喪母。


    次子弱,卻是續弦的第一個兒子。


    三子強,卻是續弦的次子。


    楊柏夾在中間,比上不足,比下還不足。


    若非是蕭氏格外疼愛楊柏,恐怕楊欽也是有心要換一個繼承人了。


    當然了,在這個時代,長幼的次序還是很嚴格的,不然或許就會埋下大亂的伏筆。


    雖說楊欽對楊鬆防備甚嚴,但他畢竟隻有這三個嫡子,除了楊鬆之外,確實無人可用。


    至於庶子,就算楊欽同意,楊顯和獨孤皇後那一關也絕對過不去。


    幾千年的曆史,哪有庶子被封王的,開國際大玩笑啊。


    所以,楊欽要想掌控燕州,就隻能將楊鬆推到燕郡王的位置。


    微微一歎,楊欽點了點頭:“鬆兒你能理解為父與你母後的一番苦心,為父甚是欣慰。”


    “日後,這燕州之地,為父就交給你了。”


    “從此,你在北,你二哥在南,與為父遙相呼應,這天下便再無變數。”


    楊鬆拱手道:“啟稟父皇,三叔和四叔不可不防。”


    “他們兩個?”楊欽聽了,不禁冷笑一聲,“放心,你皇祖父還不是老糊塗,不至於連輕重都分不清。”


    “不管燕州給哪一個,另外一個必有怨言,除非你皇祖父再賜封一州。”


    “如此,藩王就有可能尾大不掉,朝廷自然不會安穩,鬆兒你覺得,你皇祖父會犯這種錯誤嗎?”


    楊鬆聽了,不由暗暗佩服:“父王英明。”


    楊鬆自認已經很聰明了,分析問題很到位,但跟楊欽一比,差距仍是不小。


    一場關於燕州歸屬的暗戰,已經拉開序幕。


    隻不過,除了楊顯和已經知情的獨孤皇後之外,楊欽、楊銘和楊錯都不知道,楊楓竟然是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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