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城。


    南門外十裏處,楊楓跟楊顯的兵馬相遇了。


    楊楓立即翻身下來,大步來到楊顯的跟前,單膝跪下:“孫兒參見皇祖父。”


    楊顯笑著說道:“楓兒,平身吧。”


    親眼看到楊楓安然無恙,楊顯這才是徹底放心,雖說他知道楊楓不敢騙他。


    “孫兒多謝皇祖父。”楊楓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楊楓拱手道:“皇祖父剛到薊城,便又趕來遼城,孫兒迎接不及,還請皇祖父恕罪。”


    楊顯也翻身下馬,笑著說道:“楓兒你忙於此戰之事務,焉有分身閑暇,又有何罪啊。”


    “再說,是朕不願居於後方,這才兼程趕來。”


    楊楓說道:“皇祖父,明日遼城將有一場惡戰,以孫兒之意,皇祖父今晚可暫居……”


    不等楊楓把話說完,楊顯就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楓兒,在你眼裏,朕難道已經老到連戰場都經曆不了了嗎?”


    “想當年,朕也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大小惡戰不知多少,何曾懼過?”


    “除非,楓兒你自認此戰勝算不大,這才不敢讓朕前往遼城。”


    楊楓聽了,笑著說道:“皇祖父的激將之法讓孫兒無法破解,隻能請皇祖父入遼城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楊顯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話,朕愛聽。”


    “行了,咱們速速前往遼城,以免被匈奴的斥候所察。”


    “孫兒遵旨。”


    至於石萬鈞,楊楓隻能跟他拱手打個招呼。


    於是,一行人全都翻身上馬,直奔遼城而去。


    到了遼城,酒宴已經準備妥當,楊楓請楊顯坐了上位,自己在下麵陪著,石萬鈞則是守在外麵護衛。


    而關山河和謝鐵城,楊楓都沒讓他們來。


    不過呢,楊楓倒是將杜氏喊了過來。


    杜氏第一次見到皇帝,心裏慌亂極了,哆哆嗦嗦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楊楓也沒想到楊顯這麽快就來到,沒有時間教給杜氏各種禮節,幹脆就讓杜氏坐在自己身邊。


    楊顯望著杜氏,問道:“楓兒,此婦人是何人?”


    楊顯知道,楊楓治理燕州的法令甚嚴,他自己是燕州之主,絕不可能隨意強搶民女的。


    “皇祖父容稟。”楊楓拱了拱手,便將杜氏的遭遇大致講了一遍。


    楊顯聽了,雙眉微微皺著,輕撫胡須,點頭道:“楓兒,你此事處理得非常到位。”


    “幹大事者,不可拘於小節。”


    “謝鐵城固然有罪,但若是能將功贖罪,便可拯救千萬燕軍將士之性命。”


    “如此一來,便是杜氏的丈夫與兒子,九泉之下亦能含笑也。”


    楊楓拱手道:“皇祖父英明,孫兒正是如此考慮。”


    “孫兒將此事告知杜氏,杜氏通情達理,並無任何反對,故而孫兒對其頗為喜愛,一直留其在身邊伺候。”


    楊顯聽了,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是擔心朕不允杜氏跟你吧。”


    “嗬嗬,除了太子正妃和側妃之外,朕一概不會過問,隻要你不要過分就好。”


    楊楓笑道:“皇祖父英明,孫兒的一點小心思,總是瞞不過皇祖父。”


    楊顯笑道:“你這孩子,馬屁拍得很溜啊,朕以後得防著你了。”


    玩笑過後,楊顯問道:“楓兒,明日之戰,準備如何?”


    楊楓拱手道:“啟稟皇祖父,已經準備妥當,隻等明日,呼連單於鑽進孫兒布置的陷阱之中。”


    楊顯也不細問,點了點頭:“楓兒做事,朕放心。”


    “朕還是第一次來到燕州,第一次來到我大楚國最北的城池,今日朕十分高興。”


    “隻是,大戰在即,酒水能免則免,以免誤事。”


    “待此戰結束之後,再大擺慶功宴不遲。”


    楊楓拱手道:“孫兒遵旨,皇祖父英明。”


    於是,楊顯和楊楓隻是吃了點飯。


    楊顯畢竟年齡大了,一路鞍馬勞頓,有些疲倦,便早早去休息了。


    楊楓年輕體壯,又沒有鞍馬勞頓,自然還是精神抖擻。


    習慣性鍛煉了一個時辰之後,楊楓去洗澡,自然還是杜氏侍奉。


    楊楓感覺到,杜氏的手還是顫抖的,不由笑著問道:“怎麽,皇祖父不在這裏,你還是如此害怕?”


    杜氏紅著臉,點了點頭:“奴婢…奴婢還是第一次…第一次見到皇帝,不免緊張。”


    楊楓拉著杜氏的手,笑著說道:“隻要你好生侍奉本王,日後自然會經常見到皇帝的。”


    杜氏一愣,不明白楊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燕州距離雒陽甚遠,楊楓以後會長期生活在燕州,她杜氏自然也是一樣。


    既然他們生活在燕州,皇帝楊顯生活在雒陽,何來經常見到之說?


    杜氏雖然聰明,但她畢竟出身低微,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楊楓有奪嫡之心。


    楊楓口中的皇帝,不是楊顯,而是他自己。


    杜氏隻要好生侍奉,自然就能得到他的寵愛,也就能經常見到他了。


    見杜氏默然不語,楊楓知道她猜不透自己剛才那句話的含義,便伸手將她抱起,在杜氏的驚呼聲中,將她也放入了浴桶之中。


    一場盤蛇大戰,再次拉開序幕。


    第二天。


    楊楓起了一個大早,親自再檢查一下遼城的布置,確信毫無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得知楊顯也已經起床了,楊楓便趕忙過來請安。


    祖孫二人用過早餐,便一起來到遼城的北城門上。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西匈奴大軍正在生火做飯。”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西匈奴大軍已經集結,正向遼城而來。”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西匈奴大軍距離遼城還有四十裏。”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西匈奴大軍距離遼城還有三十裏。”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尉遲將軍已經率領兵馬來到指定位置。”


    “啟稟陛下,啟稟燕郡王殿下,兩頭白虎已經就位。”


    ……


    斥候不斷向楊顯和楊楓匯報著西匈奴大軍的情況。


    楊楓的心情十分平淡,畢竟燕軍這邊是準備充足。


    倒是楊顯,心情頗為激蕩。


    第一,這一戰的具體細節,他並沒有過問,完全交給楊楓布置。


    第二,擊敗匈奴,是楊顯多年的夢想,如今他終於來到這個夢想的邊緣了。


    半個時辰後,西匈奴的兵馬終於來到了。


    黑壓壓一大片,幾乎是無邊無際。


    十萬兵馬,號稱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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