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遼城之北。


    一輛四匹馬的馬車停在城北五裏處。


    馬車上,擺放著一具棺木,棺木中自然是呼連單於的屍體。


    今天,是呼連單於北歸王庭的日子。


    楊顯是大楚國的皇帝,自然不會送呼連單於一個死人,這事還是楊楓的。


    除了楊楓之外,六萬匈奴俘虜也都在場,左右排成長長的隊伍,綿延三十裏遠。


    這種送行方式,是楊楓發明的。


    楊楓的意思是,讓這些匈奴俘虜都跟呼連單於告個別,也算是他們人生的又一起點。


    “吉時已到,啟程。”隨著桑羽的一聲大喊,馬車緩緩啟動,向北而去。


    楊楓騎著烏雲踏雪,走在馬車的前麵。


    在楊楓的左右,是大白和白丫。


    在馬車的後麵,則是那四頭小白虎。


    說是小白虎,也著實不錯,因為它們四個才兩個月。


    但是,它們的身高,比成年駿馬已經低不了多少了。


    白虎的初期生長速度極快,半年就可以長成。


    接下來的半年,就是身體的加固。


    也就是說,白虎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刀槍不入了。


    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震懾這六萬匈奴俘虜,更是可以有效地避免行刺的可能。


    左賢王呼泉山,被射殺在遼城之中,為呼連單於屍體趕馬車的是呼連單於麾下大將察何納。


    察何納對呼連單於忠心不二,拒絕投降。


    但察何納在匈奴軍中的威望頗高,楊楓擔心殺了他之後,會有什麽不良影響,於是就派他將呼連單於的屍體送入匈奴龍城。


    至於察何納將呼連單於的屍體下葬之後,是自殺殉主,還是隱居在草原,又或者是遠走他鄉,楊楓就不打算過問了。


    楊楓騎馬緩緩北向行去,兩邊的匈奴俘虜隨即跪拜在地。


    這些匈奴俘虜很聰明,楊楓到,他們就跪拜,並不等到呼連單於的馬車到,意味著他們徹底臣服在楊楓的腳下。


    一路走過去,匈奴俘虜跪了一路,直到將呼連單於的棺木送出三十裏之外。


    楊楓調撥馬頭,望著察何納,淡淡說道:“察何納將軍,燕州的大門始終向你敞開。”


    察何納看了楊楓一眼,沒有回答,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請燕郡王殿下閃開。”


    楊楓也不生氣,帶著白虎閃到一旁,看著察何納駕著馬車,向北而去。


    直到馬車變成小黑點,消失在北方的戈壁灘中,楊楓這才大喝一聲:“回城。”


    呼連單於在返回西匈奴龍城的路上,而濟邪單於已經回到了東匈奴王庭。


    隻是,濟邪單於的心情很不高興。


    本來濟邪單於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等燕州和西匈奴兩敗俱傷的時候,一舉將燕州拿下,將西匈奴吞並。


    燕州沒拿下,西匈奴倒是吞並了。


    隻不過,濟邪單於吞並的是一群老弱婦孺。


    女人,可以繁衍後代。


    小孩子,長大就是戰士。


    但這需要長期的過程,楊楓不會留給濟邪單於這麽多的時間。


    相反,這麽多的人,勞動力差,還得消耗糧食,反倒成為累贅了。


    再加上,遼城之北,濟邪單於中了楊楓的計策,倉皇逃走之時又損失了兩千兵馬。


    這兩千兵馬,可都是東匈奴的精銳啊,濟邪單於想想都心疼。


    回到王庭之後,濟邪單於顧不上一路的疲憊,立即將左賢王霍爾西納,以及幾個部落的首領都喊過來,商議對策。


    一個時辰不到,所有人都到齊了。


    天色也快黑了,濟邪單於吩咐下人端上來酒肉,一邊吃喝,一邊商議。


    濟邪單於喝了一大碗酒,掃視一圈,淡淡問道:“眼下草原的情況,諸位也都清楚了。”


    “呼連小兒中了楊楓的詐死之計,一敗塗地,西匈奴從此不複存在,我東匈奴才是草原的正統。”


    “原本,我東匈奴的實力與燕州不相上下,但現在燕州收納西匈奴六萬降兵,實力大漲,我東匈奴隻怕不是其對手。”


    “如今,天氣轉涼,草原枯萎,不適合戰馬長途奔戰,自然不會再有戰事。”


    “但是,以楊楓小兒的野心,明春之時,草原再綠,其定會找理由伐我東匈奴。”


    “眼下已經是我東匈奴生死存亡之關鍵時刻,諸位有何良策,隻管暢所欲言。”


    “即便是說得不對,本單於也不會怪罪。”


    霍爾西納拱手道:“啟稟單於,敵強我弱,何來良策,唯有屯糧練兵,待明春之時,再與燕州一決生死。”


    “隻是,那燕郡王足智多謀,我軍須得謹守王庭,不可輕易南下。”


    濟邪單於微微皺眉:“怎麽,左賢王還這麽懼怕楊楓小兒?”


    霍爾西納微微一歎:“末將並非是怕死之人,隻是那燕郡王之能確實在我等之上,不可小覷,不然我東匈奴將再無回春之力。”


    濟邪單於臉色一變,卻又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說過的話,讓大家暢所欲言,說錯沒關係,便沒有發脾氣。


    掃視一圈,濟邪單於淡淡問道:“爾等可有什麽良策?”


    拿難拱手道:“啟稟單於,我東匈奴與燕州乃是盟友。”


    “此番燕郡王詐死,我軍並未進攻燕州,那燕郡王若攻我東匈奴,乃是背盟。”


    “中原人素來講究仁義和信用,故而我以為,單於不必擔心。”


    拿難,原本是西匈奴的一個部落首領。


    在呼連單於兵敗白城之後,拿難就舉族投靠了東匈奴。


    濟邪單於冷笑一聲:“中原人的仁義和信用,也能相信嗎?”


    “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仁義和信用,有的隻是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王者。”


    “楊楓小兒野心勃勃,他既然已經滅了西匈奴,又豈能允許我東匈奴存在?”


    “這樣的僥幸心思爾等不可再有,隻想如何應對明春的燕軍來襲就行。”


    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


    趁著楊楓還沒有徹底消化那些西匈奴俘虜,舉兵南下?


    草原枯萎了,須得攜帶大量的糧草,行動不便,速度不快。


    還有燕州的城池之利,對匈奴也是一種極大的障礙。


    再說了,就算沒有這些不利因素,對等作戰,東匈奴的勝算也不大。


    等著燕軍明春上門?


    那時候楊楓已經消化了六萬西匈奴的俘虜,東匈奴鐵定就擋不住了。


    似乎,東匈奴陷入了一場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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