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楊楓與肖元慶打賭的消息,就在雒陽城中散播開來。


    倆人賭了什麽,沒幾個人知道,但幾乎雒陽百姓都知道這倆人打賭了。


    傳出來的版本是這樣的。


    楊楓去駙馬府走親戚,然後沁陽公主安排了酒菜。


    肖元慶因為跟著楊楓在燕州為將,礙於軍紀,平時不能飲酒,今日得以放得開,結果就喝多了。


    喝酒的時候,肖元慶說吳人善泳,楚人不及。


    結果呢,楊楓卻嗤之以鼻,說他的泳技足以勝過任何吳人。


    肖元慶喝多了,就認為楊楓是吹牛,言語之中頗有過激之詞。


    楊楓勃然大怒,便與肖元慶打賭,約以次午未交錯之時,在城北雒水河畔表演泳技。


    沒多久,消息就傳到了皇宮,楊顯和獨孤皇後皆是大吃一驚。


    雒陽之地,皇室、世家、大臣、富商等等,在此雲集,可謂是魚龍混雜之地。


    而且,皇室、世家、大臣、富商之子,或者之孫,紈絝者不少。


    平時,飛鷹走狗、流連青樓、爭勇鬥狠、欺男霸女等等之事,著實也是不少。


    打賭的情況,自然也不會少了。


    年輕人嘛,彼此不服氣,又都有家境背景,幾句話說不和,打個賭,很正常的事情。


    別的不說,就是以前吧,楊柏故意欺負楊楓,沒少跟他打賭,甚至於還慫恿那些楊鬆皇孫,以及世家之子和富商之子跟楊楓打賭,基本上都贏了。


    所以啊,楊楓之前欠下的五十多萬銀子,一半都是打賭輸的。


    這些紈絝,很會玩,打賭的花樣也是各種各樣,但打賭遊泳的,在雒陽城還是首次。


    獨孤皇後心疼楊楓,皺著眉頭:“這倆孩子,怎麽能這般胡鬧啊。”


    “雒陽之地,懂水性的孩子,全都是附近的農家之子,楓兒是皇室,哪裏碰過水,怎麽能懂水性呢。”


    楊顯也是猜不透。


    像楊楓這樣的皇孫,從小長在皇宮,大了之後才搬到宮外。


    但是,若說幾個人結伴去雒水遊泳,他們絕沒有那麽大的擔子。


    就算他們有膽子,可那些跟隨著的下人呢,鐵定會持著信物,派人去宮裏,或者各自的府中,通風報信去了。


    不過呢,楊顯卻選擇了對楊楓的信任,笑著說道:“皇後,楓兒書畫之絕,琴藝之絕,武藝之絕,詩詞之絕,你可曾知?”


    獨孤皇後顯然沒那麽好忽悠,秀眉再皺:“陛下,這書畫、琴藝、武藝與詩詞,在楓兒府中便可學會。”


    “可那遊泳之能,難倒楓兒也能在府中池塘學會不成?”


    這句話,讓楊顯啞口無言,實在沒法回答。


    想了想,楊顯回答道:“皇後莫要忘了,雒水橫穿雒陽城,或許是楓兒偷偷在城中的雒水中學了遊泳也未可知啊。”


    “畢竟,這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自學能力超強,可無師自通。”


    這次,輪到獨孤皇後無言以對了。


    可獨孤皇後仍是不放心啊:“陛下,就算楓兒會遊泳,但畢竟眼下是冬日,雒水冰涼,萬一寒氣入體,隻怕會對楓兒之身有所損害。”


    “再者,萬一楓兒真有什麽意外,燕州不穩,陛下的伐吳大計必然也會受到影響。”


    獨孤皇後還是很聰明的,知道楊顯最在意的,並不是楊楓,而是伐吳大計。


    皇帝都是自私的,沒有例外。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曹操這番話,說出了曆代皇帝的心聲。


    楊楓對楊顯來講,一是他的孫子,二能幫他戍守北境。


    而對於楊顯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平定南吳,一統全國,名垂千古。


    任何人,楊顯都可以犧牲,隻為這個大計,自然包括楊楓。


    楊顯笑著說道:“皇後放心,朕自會安排人去保護楓兒。”


    於是,楊顯就將任德江喊過來,讓他去宮中選一些水性好的太監,明日去雒水河畔,隨楊楓一起下水,保護他的安全。


    皇宮中,有禁衛軍,有太監。


    但禁衛軍都是世家門閥的子弟,他們要是會水性才怪。


    而太監就不一樣了。


    不孝有三,無後最大。


    富貴家的子弟有幾個會被送入宮裏閹割當太監的,哪怕是庶出。


    所以,皇宮的太監,全都是貧苦出身,小時候去河裏玩過,學過遊泳,就不足為奇了。


    這個任德江,是楊顯新任命的內廷司司直,接替了趙永水。


    以前,任德江在內廷司,可沒少被趙永水打壓,卻又抗不過他。


    這一回,趙永水下台,任德江上位,絕對是揚眉吐氣啊。


    任德江明白,這一切都得歸功於楊楓,雖說楊楓不是專為他而扳倒趙永水的,但總歸是他任德江受益了。


    所以啊,任德江對楊楓還是很感激的,自然也很關心楊楓的情況。


    東宮。


    楊欽也是大吃一驚。


    打賭遊泳?


    這大冬天的,沒事找事啊。


    蕭氏則是樂壞了:“咯咯咯,太子,那逆子才能在身,諸事順利,自然免不得狂傲不羈,才會定下這種蠢事。”


    “據臣妾所知,我蕭氏一門中,會遊泳的全都是那些出身貧賤的下人。”


    “那逆子酒後狂妄,才會定下此賭,看他如何收場。”


    楊欽顯然比蕭氏思考深入,微微皺眉:“允兒,此事頗有奇怪之處。”


    “其一,沁陽一家行事皆是低調,縱然那逆子與元慶打賭,此事又如何會傳遍整個雒陽城呢?”


    “而且,傳播速度如此之快,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有人故意為人?


    蕭氏一愣,一時不太明白楊欽的意思。


    楊欽繼續說道:“其二,那逆子行事,素來穩重。”


    “數次狂言,但總能完美收場,表現出驚豔技能。”


    “說不定,此子在燕州近一年,已經學會遊泳也未可知。”


    楊楓在雒陽城的情況,楊欽是了如指掌的。


    可楊楓在燕州的這近一年,具體什麽情況,楊欽就是知之甚少了。


    蕭氏的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


    楊欽點了點頭:“且不管到底如何,咱們隻能是拭目以待。”


    蕭氏眯了眯眼睛,心中殺機四起,暗想,逆子,既然這一次你想找死,本宮就隨了你的心願。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但凡是阻礙楊柏上位的,蕭氏絕對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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