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恭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崔廣州,你既然知道燕郡王殿下身份,可否知道,若是誣告就藩郡王將會受到何種懲罰?”


    崔廣州當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立即朗聲說道:“啟稟大人,草民知道。”


    “誣告就藩郡王,當處以斬首之刑。”


    親王和郡王,都是分為兩種,一種是就藩的,一種是不就藩的。


    就藩親王和郡王,就是有藩國的,勢力強,地位也高。


    如秦王楊銘、冀王楊錯、燕郡王楊楓,還有像楊李、楊樺那種,一郡之地的郡王。


    不就藩的親王和郡王,其實就是逍遙王爺,勢力弱,地位也低。


    如靠山王楊昊、鎮山王楊晨、以及以楊鬆為首的一些皇三代。


    因為地位不同,誣告就藩親王和郡王,性質就比誣告不就藩的親王和郡王要嚴重。


    一個是斬刑,一個隻是杖三十。


    杖三十,對體質弱的人,或許也是死路一條,但也隻是或許,又或許能撐下來呢。


    而對於體質強的人,杖三十連半條命都要不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韋長恭又喝問道:“崔廣州,你既然狀告燕郡王殿下,卻不知可有證據?”


    崔廣州一臉的淡定:“回大人,草民證據充足。”


    韋長恭就等著崔廣州這句話呢,立即喝道:“既然你口稱證據充足,本官就派人去傳燕郡王殿下前來。”


    “同時,本官會派出大理寺衛,隨你前去將證據帶到此處。”


    崔廣州立即點頭:“草民遵命。”


    燕郡王楊楓要來了。


    崔廣州的證據也就要到了。


    接下來將會更加熱鬧,旁觀的百姓個個都是興衝衝的,跟打了雞血一樣。


    韋長恭派出四個大理寺衛,兩人去了燕郡王府,兩人隨著崔廣州去帶證據。


    大理寺之外,崔景哲的一百家兵已經是全副武裝,就等著跟崔廣州一起去,保護人證的安全。


    楊楓本就沒打算對那幾個人證動手,所以崔廣州這一行自然是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卻說那兩個大理寺衛來到燕郡王府,竟然撲了一個空。


    原來,楊楓去了京兆尹,配合肖永河破刺殺案去了。


    這兩個大理寺衛無奈,隻得返回大理寺,如實向韋長恭進行匯報。


    韋長恭也是哭笑不得。


    特麽的,刺殺之事是昨天好不好,你們昨天不調查此事,非要拖到今天,擺明了是故意跟著搗亂吧。


    肖永河所在的南皮肖氏,隻是二等門閥,比六大門閥之一的隴西韋氏差得多。


    可肖永河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當朝駙馬,背後有沁陽公主,還有皇帝和皇後。


    大理寺是在辦案,人家京兆尹也是在辦案,韋長恭可不敢硬來,不然這得罪的人著實有點多,而且都是重量級的。


    於是,韋長恭隻得再對這兩個大理寺衛吩咐一下,讓他們去京兆尹府去看看情況。


    如果一旦那邊的事情完了,就立即請楊楓來大理寺一趟。


    這倆人領了命,又急匆匆地趕往京兆尹。


    可是,京兆尹的衙門根本就沒在辦公,肖永河也不在。


    好在,大理寺衛雖然名字好聽點,但實際上幹的也是衙役的活兒,跟京兆尹的衙役也是挺熟的。


    官官相護嘛,大家誰沒有需要別人幫忙的事呢,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啊。


    這兩個大理寺衛問了京兆尹的壓抑,得知肖永河帶著楊楓去了刺殺現場。


    於是,這倆大理寺衛又跑到刺殺現場。


    果然了,肖永河的轎子在,楊楓那匹獨一無二的烏雲踏雪寶馬也在。


    另外,雒陽令、雒陽總丞、雒陽北丞、雒陽總尉、雒陽北部尉,全部都在,一個不少。


    特麽的,大楚國風頭無二的燕郡王在雒陽遭受刺殺,連皇帝和皇後都親自過問這事了,這些人即便出不了力,也得出工吧。


    不然,人家京兆尹帶著燕郡王去了現場,你們這些雒陽的分管官員竟然都沒去,萬一引來龍顏震怒就不好了。


    雒陽的地方官,是最不好幹的。


    可是,如果有手段,夠圓滑,再來點能力,提拔也是最快的。


    意思是說,如果你想得罪人,就會有得罪不完的人。


    如果你想巴結人呢,也一樣會有巴結不完的人。


    雒陽的官職,就是一把雙刃劍。


    有原則的人,幾乎全都會栽在這裏。


    沒原則的人,幾乎全都會順風順水。


    這倆大理寺衛既然找到楊楓了,也就不再心急。


    一個人在這裏守著,一個人回了一趟大理寺,向韋長恭回報一聲。


    韋長恭還是那個意思,讓這倆人守在那邊,隻要京兆尹的調查結束,馬上將楊楓請到大理寺。


    時間過得很快。


    崔廣州又回到了大理寺,帶回了那五個人證。


    一百家兵保護,聲勢浩大,可惜路上沒有任何的意外。


    崔廣州回來之後,神情就更加得瑟了。


    人證到了大理寺,就是徹底安全了。


    就算給楊楓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大理寺行凶,殺害人證的。


    可是,崔廣州回來,沒看到楊楓。


    人證是在城外,離得遠,崔廣州就已經回來了。


    楊楓是在城內,離得近,竟然還沒有到。


    哼,楊楓小兒,你就使勁狂妄吧,今天一定有你好受的。


    可是,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崔廣州依然不見楊楓來到。


    又似乎,韋長恭一點也不著急,竟然坐在堂前,喝著茶,看著書。


    崔廣州難受啊。


    因為他是躺在擔架上,擔架很薄的。


    然後,擔架放在地麵上,地麵可不是齊平的水泥地,而是磚地,硌得崔廣州很是不舒服啊。


    忍了好一會兒,崔廣州實在忍不住了,弱弱問道:“大人,燕郡王遲遲未到,此案……”


    韋長恭頭也不抬,淡淡說道:“慌甚,燕郡王殿下會到的。”


    會到的?


    崔廣州哭笑不得,關鍵是,什麽時候會到啊。


    可韋長恭已經那麽說了,崔廣州也不敢再問,不敢再催了,隻得繼續忍著地麵的不平帶給他身體的極度不適。


    向韋長恭要一張床,再鋪上厚厚的棉被?


    不妥。


    這裏是大理寺,不是客棧。


    讓下人回家搬一張床過來?


    有點誇張了,到時候傳出去隻會丟博陵崔氏的臉。


    萬一,因此不被崔廣瑞之父所喜,庶轉嫡受影響,崔廣州就會連自殺的滋味都有的。


    一個字: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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