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


    楊楓的引蛇出洞計劃,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陳匡玨回去之後,楊楓又把賴清名喊過來一趟,又是小半個時辰。


    然後,天就黑了。


    再然後,一夜無語。


    楊楓睡得很好,先跟阿依娜打了一場運動戰,然後摟著她睡了一個舒服覺。


    楊楓不得不承認,這漢州的天氣就是比燕州強多了啊。


    雖然還是冬天,但這裏並不冷,屋子裏不用生炭火,蓋一層被子就行了。


    可惜的是,這裏不是楊楓的地盤,等漢州兵敗之事查清之後,楊楓就得離開這裏。


    但楊楓相信,不單單是漢州,哪怕是江南,早晚也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楊楓睡得香,卻有人就睡不香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戶曹從事於公長、吏曹從事周鴻陽和禮曹從事李煜佳。


    特麽的,楊楓將黃琬喊去兩趟,將工曹從事陳匡玨喊去兩趟,將刑曹從事賴清名喊去兩趟,卻唯獨不理會他們三個,什麽意思嘛。


    因為他們是漢州本地人,對他們不相信?


    還是說,那幾個跟漢州不一心的外地人,向楊楓交代了什麽事情?


    忐忑不安的心理,一直伴隨著他們。


    於公長三人也想過,去拜訪一下黃琬三人中的一個,問問情況。


    但是,他們又擔心,這是楊楓故意設下的圈套,就等著他們有所行動呢。


    想了想呢,於是三人全都是按兵不動,硬生生地忍了一晚上。


    可他們也不是什麽都沒做,而是派出府中心腹,暗中打探那三人府中的動靜。


    結果是,沒動靜,一切如常。


    這個消息,讓於公長三人都略略放心一些。


    第二天。


    一大早,就有燕州衛來到於公長的府上,說是楊楓喊他去一趟。


    今天還是休沐。


    大楚國的休沐日,正常情況下是五天休一天。


    中秋節呢,沒有休沐。


    但春節的休沐日就長了,高達二十天。


    也就是說,到正月二十一那天,才會正式恢複工作。


    於公長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了漢州府衙。


    “老臣參見殿下。”於公長來到,向楊楓施禮,然後問道,“不知殿下喚老臣前來,有何吩咐啊?”


    沒有人給於公長奉茶,楊楓的臉色更是陰沉如鐵。


    楊楓猛地一拍茶幾,大喝一聲:“於公長,你幹得好事。”


    於公長不防備,被嚇了一跳,趕忙跪下來:“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請恕老臣糊塗,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楊楓冷哼一聲:“於公長,事到如今,你還敢在本王跟前裝瘋賣傻,你當本王是那麽好糊弄不成?”


    於公長依然是繼續磕頭:“老臣愚昧,實在不解殿下之意,還請殿下明言。”


    楊楓淡淡說道:“於公長,看來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好,既然如此,本王便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本王提醒你一下,黃琬、陳匡玨與賴清名,全都已經招認。”


    於公長依然裝迷糊:“殿下,老臣著實不明白,老臣等無罪,黃陳賴三位大人何賴招認之說?”


    楊楓冷笑一聲:“於大人還真是好定力啊,那本王便說得更明白些吧。”


    “爾等給漢州水賊通風報信,導致我漢州軍大敗,折損兩萬餘人,楊柏重傷。”


    “於大人,你可別告訴本王,隻有黃琬等人參與此事,與你於大人無關啊。”


    於公長何其聰明,一下子就從楊楓的話中聽出破綻來了。


    “殿下明鑒,殿下所言之事,老臣著實是絲毫不知,豈能會有參與?”


    “老臣對大楚國忠心不二,豈能做出通敵叛國,戕害郡王之事啊,求殿下明鑒。”


    接著,就是楊楓的一陣沉默。


    大概十幾個呼吸之後吧,楊楓再次狠狠拍了一下茶幾,怒聲喝道:“於公長,你還敢狡辯,當真以為本王不敢對你大刑伺候不成?”


    楊楓越是這樣,於公長就越是認定,楊楓是色厲內荏,手裏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也就是說,陳匡玨和賴清名根本就沒有招認。


    於公長隻是不停磕頭:“老臣冤枉,老臣冤枉,求殿下明察秋毫,求殿下明鑒啊。”


    這麽一來,楊楓就沒詞了。


    沉默了一會兒,楊楓起身,將於公長攙扶起來,微微一歎:“於大人莫怪,看來是黃琬三人欺騙本王,致使本王錯怪了於大人。”


    於公長老淚縱橫:“殿下,老臣對大楚國拳拳之心,日月可鑒啊。”


    “老臣縱然百死,亦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但於公長心裏卻是一聲冷笑,哼,燕郡王殿下真是好手段啊。


    昨日,讓黃琬三人全都進出兩次,就是給我等三人看的,讓我三人心中不安。


    今日,殿下就故意使出如此手段,騙老夫上鉤。


    嘿,燕郡王殿下,你這計策著實不錯。


    隻可惜,燕郡王殿下,你萬萬不該將黃琬卷入其中。


    因為,黃琬根本就沒有參與此事。


    由此可見,你初來就派人徹查戶曹賬冊頗為英明,但黃琬手段更加高明,使得你並未能查出什麽破綻來。


    不然,若是你不提黃琬,隻說陳匡玨與賴清名二人,隻怕老夫還真有可能被你詐了一把。


    楊楓拍了拍於公長的肩膀,微微一歎:“於大人,本王相信你對大楚國之忠心,並未參與到此事之中。”


    “是本王過於心急,等不及衛邵熬不過嚴刑拷打,便想走個捷徑,從爾等這裏找到突破口。”


    “其實啊,衛邵招供隻是遲早之事,畢竟其子衛灌行刺本王,對衛家而言,已經是誅滅三族之罪,他又何必苦熬酷刑呢?”


    “況且,本王已經派人飛馬前往雒陽,向皇祖父請旨。”


    “若衛邵肯招供,戴罪立功,便隻判滿門抄斬,饒其三族性命。”


    “畢竟,衛邵通敵叛國之事,與此三族無關,本王亦不願枉殺無辜之人。”


    於公長聽得是心驚膽戰。


    沒想到,楊楓還有後手,想以衛邵三族人的性命為條件,換取衛邵招供。


    古代的時候,任何人都是重宗族的。


    族在,希望就在。


    族滅,什麽都沒了。


    於公長相信,若皇帝楊顯真的答應楊楓所請,衛邵招供,隻是早晚的事。


    這麽一來,於公長的心裏,就不能淡定了。


    楊楓看著於公長的臉色,心中暗暗冷笑,他的攻心之術,目的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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