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


    秦王府。


    書房。


    秦王楊銘和秦王妃鄭氏相對而坐,臉色都是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原因,就是楊楓被敕封為了皇太孫。


    這件事情,對東宮而言,不是一個好消息。


    可對於秦王府而言,何嚐不也是一個壞消息啊。


    楊欽和楊楓父子二人不和,對於秦王楊銘和冀王楊錯而言,自然是好事一件。


    可目前的結果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這父子二人鬥來鬥去,一個東宮之位沒丟,反而提前監國了,一個從親王晉升為皇太孫,有了問鼎皇位的機會。


    也就是說,不管東宮和燕州的這一場爭鬥是誰贏誰輸,皇位都跟秦王楊銘和冀王楊錯沒有關係了。


    除非一種情況,楊欽和楊楓兩敗俱傷,但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畢竟,這又不是擂台決鬥定生死,隻有成王敗寇,哪有兩敗俱傷。


    所以,秦王楊銘和冀王楊錯都很鬱悶。


    良久,秦王楊銘才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看來,天命不在孤王啊。”


    “既然如此,孤王隻能是坐山觀虎鬥,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方為萬全之道。”


    這個主意,確實不錯,但卻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當然了,雪中送炭固然好,可風險性卻很大。


    例如,如果現在秦王楊銘就決定要倒入東宮或者燕州中的一個,一旦這一方敗了,秦王楊銘自然就會受到很大的牽累。


    秦王妃鄭氏望著秦王楊銘,心中微微一歎。


    對於自己這個丈夫,秦王妃鄭氏再了解不過了。


    打仗嘛,絕對是一把好手。


    比起來楊楓,秦王楊銘雖然會有所不如,但也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宿將,有勇有謀。


    可在奪嫡這件事情上,秦王楊銘的表現,隻能說是差強人意。


    尤其是在現在的一個重要抉擇方麵,秦王楊銘下不了決心,準備選擇錦上添花。


    對於皇室爭霸來講,錦上添花其實並不能為自己帶來好處,反而會最終失去權柄。


    例如,楊欽和楊楓之爭,如果楊欽將勝,秦王楊銘突然支持楊欽。


    等楊欽登基稱帝,徹底掌控大局之後,他並不會感激秦王楊銘,反而會收拾他,報複他沒有及時站隊。


    秦王妃鄭氏張了張嘴,想再勸勸秦王楊銘,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以秦王妃鄭氏對秦王楊銘的了解,要想更改他的性格,太難了。


    甚至於,若是勸得太過了,隻怕又會激發秦王楊銘心中的猜忌,反而不好。


    但是,秦王妃鄭氏又不能不為自己的家族考慮,畢竟從她嫁給秦王楊銘的那一刻起,滎陽鄭氏的興衰也跟秦王楊銘扯上了關係。


    以太子楊欽的性格,如果秦王楊銘真的選擇了“錦上添花”之法,到時候太子楊欽最多隻是將秦王楊銘邊緣化,但滎陽鄭氏在楊欽的時代就會吃大虧。


    秦王妃鄭氏暗想,王爺不敢輕易站隊,這個消息我須得盡快告知父親,以便讓家族能夠做出及時的應對。


    還有雪丹,須得盡快送往燕州,與楓兒完婚。


    其實,以秦王妃鄭氏而言,她對太子楊欽是沒什麽好感的,因為這人太做作了,說白了就是虛偽,沒有真感情。


    曾經,在皇帝楊顯和獨孤皇後跟前,還是晉王的太子楊欽表現出跟前妻獨孤氏的極度恩愛。


    在晉王府中,沒有侍妾,連婢女都是姿色極為普通。


    這麽一來,跟前東宮楊錚府中的美人如雲,正好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因為此事,楊欽很是得獨孤皇後的喜歡。


    後來,獨孤氏去世,楊欽又續弦了蕭氏,繼續以前的做作表演。


    隻不過呢,楊欽失策的是,不但沒有照顧好楊楓,反而聽從了蕭氏的勸告,對楊楓下了毒手。


    以前的楊楓,確實不爭混,文不成,武不就,陷於酒色之中而不能自拔。


    這樣一個廢物,其實對楊柏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可蕭氏不這樣認為。


    第一,楊楓是嫡長子,身份很礙眼。


    第二,獨孤皇後是楊楓生母的親姑姑,自然會為楊楓撐腰。


    太子繼位,皇帝一般都得駕崩,主動或者被動退為太上皇的皇帝是極少的。


    可皇後一般都還活著,然後晉升為太後。


    如果楊欽接位,獨孤皇後成為獨孤太後,楊楓的太子之位就跑不了了。


    所以,顧忌到這一方麵,蕭氏最終決定對楊楓下毒手,將他送到幽州。


    偏偏是,楊欽也答應了。


    這無疑就證明,楊欽對前妻獨孤氏的恩愛,以及晉王府無第二個絕色,全都是楊欽對外的表現,一種虛偽的表現。


    女人嘛,最恨薄情寡義的男人,秦王妃鄭氏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若是在太子楊欽和皇太孫楊楓之間選一個盟友,秦王妃鄭氏自然是首選楊楓。


    這樣想法的人,不單單是秦王妃鄭氏,還有冀王妃盧氏。


    隻不過呢,跟秦王楊銘不同,冀王楊錯文武雙全,性格上也比秦王楊銘更果斷一些。


    在楊楓被冊封為皇太孫之後,冀王楊錯認為自己想要繼承大位已經沒有希望,便果斷地做出了選擇,全力支持楊楓。


    第一,如果楊顯尋仙問道成功,獲得長生不老之身,那麽,不管是太子啊,還是皇太孫啊,都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第二,如果楊顯尋仙問道失敗,燕州與冀州一體,縱然楊欽繼承了大位,也不敢輕易動他們兩個。


    再加上獨孤旬所在的並州,三州合在一起,實力更強大。


    有並州和冀州的支持,楊楓未必不能向北繼續開疆擴土,增強實力。


    到那時,楊楓強,楊柏弱,迫於天下人的壓力,恐怕楊欽也不得不將太子之位傳給楊楓。


    不然,若是楊欽敢廢長立幼,楊楓也就有了起兵的理由。


    大楚國內亂,絕不是楊欽所希望看到的。


    由此可見,冀王楊錯對政治方向的把控能力,還是要在秦王楊銘之上的。


    冀王楊錯為了表達向楊楓示好的意思,讓冀王妃盧氏親自出馬,將盧玉嬌送到燕州,並主持楊楓納盧玉嬌的儀式。


    同時,在秦王妃鄭氏的建議建議下,滎陽鄭氏也派出了一個重量級人物,護送鄭雪丹入燕,並主持楊楓納鄭雪丹的儀式。


    大楚國的形勢,悄然地發生著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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