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殿。


    耶律太後重新坐回到了那個位置上,龍椅。


    不錯,就是龍椅。


    放眼整個大荒國,敢坐在這個位子上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皇帝慕容赫,一個是太後耶律楚兒。


    當初,慕容奇對付耶律太後的時候,有一個罪名,就是耶律太後坐龍椅。


    龍椅,龍椅,肯定是隻能皇帝才有資格坐。


    哪怕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哪怕是皇後之尊,也是不敢坐龍椅的。


    一旦被言官參一本,或許就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慕容奇用在耶律太後身上的四個字是:牝雞司晨。


    因為這個罪名,慕容奇著實又拉攏了一批中間派,算是比較成功了。


    但今天,耶律太後依然還是坐在了龍椅上。


    而且,正下方,耶律太後正對著的,正是慕容奇。


    隻是,跟以前春風得意的時候相比,慕容奇現在可就狼狽許多了。


    衣服淩亂,更是還有破損處,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更是一臉的疲憊。


    其實,慕容奇年歲並不大,畢竟慕容赫是他的長子,今年不過六歲多。


    古代結婚早,慕容奇也隻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跟耶律太後的年齡差不多。


    而且,慕容奇長得也不錯,英俊瀟灑,比楊楓隻差了那麽一籌。


    但在皇圖霸業方麵,慕容奇比楊楓差的就不是一點半星了。


    慕容奇站在下麵,絲毫沒有鬥敗公雞的樣子,反而是仰著頭,一臉的冷笑。


    耶律太後深深望了慕容奇一眼,這個曾經愛他很深的男人,心中頗為複雜。


    “慕容奇,哀家要將你交給燕王楊楓,以此平息戰爭,你還有何話要說。”


    慕容奇聽了,立即就冷哼一聲:“成王敗寇,孤王能有什麽話可說。”


    “隻可惜,孤王掌權之時,一時心軟,沒有及時除掉你,這才引來今日之敗。”


    “耶律楚兒,此番雖然是你勝了,但卻不是你的本領,而是借助了外力,你隻能是勝之不武。”


    借助了外力?


    勝之不武?


    耶律太後聽了,隻覺得慕容奇竟然還有這麽幼稚的一方麵。


    政權之爭,跟戰場交兵是一個道理。


    所謂兵不厭詐,無所不用其極,還管什麽勝之不武的?


    勝,就是勝。


    敗,就是敗。


    曆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耶律太後突然覺得,她直接被慕容奇這句幼稚的話給整不會了。


    這個就是差點讓自己萬劫不複的大荒國丞相的水平嗎?


    耶律太後扶了扶額頭,微微一歎:“慕容奇,廢話少說,哀家今日最後見你一麵,不是跟你爭論這件事情的。”


    “你枉殺了澹台滅楚,這才引來四國聯軍共犯,使得我大荒國損失了十分之一的疆土,六分之一的人口。”


    “因為你的好色,逼得滑國轉投燕州,又冒然對滑國出兵,這才導致了澹台滅楚的大敗。”


    “昔日,哀家要出兵燕州,又是你百般阻攔,錯過了伐燕的最好時機,使得燕州有時間研究出了火雷。”


    “慕容奇,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執政之後,為大荒國做了一件好事嗎?”


    “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將大荒國帶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還有那燕貨北上,慕容奇你隻顧中飽私囊,竟全然不知那個李宛初,就是燕州的細作。”


    “你為了錢財,給了他一塊通行令牌,這才使得燕軍能夠順利攻占我大荒國的城池。”


    “慕容奇,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李宛初是誰吧。”


    慕容奇一愣,問道:“是誰?”


    耶律太後冷哼一聲:“燕州商務司司直楚萬裏。”


    楚萬裏?


    李宛初?


    慕容奇如夢驚醒,分明是楚萬裏將自己的名字反過來,又改了字。


    可笑他慕容奇被巨大的利益所誘惑,根本就沒有仔細去考慮,隻是調查了李宛初的背景很幹淨,就徹底放心了。


    慕容奇的腦海中,快速地將剛才耶律太後說的幾件事情串聯起來。


    這麽仔細一想之下,慕容奇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不錯,他接連做的這幾件事情,全都是蠢事,確實將大荒國幾乎拽到了萬丈深淵。


    但慕容奇仍不認錯,怒吼一聲:“耶律楚兒,枉孤王以前對你癡心一片,將大權拱手相讓,還替你排除異己,這才使得你能執掌大荒國的朝政。”


    “可是,你是怎麽樣對孤王的呢?”


    “你礙於太後的身份,不願意嫁給孤王也就罷了,可是連私通也不答應。”


    “這倒也就罷了,孤王勉強也能理解。”


    “可是,你竟然過河拆橋,派出刺客要取孤王的性命。”


    “若非是孤王命大,隻怕早就已經投胎過了。”


    耶律太後又驚又怒:“慕容奇,你休要血口噴人,哀家從未派人行刺過你。”


    慕容奇聽了,哈哈大笑道:“耶律楚兒,孤王知道,你絕對是不會承認的。”


    “但是,那個刺客在刺中孤王之時,說的那句話,孤王這輩子都忘不了。”


    耶律太後想起,慕容奇就是從那次刺殺之後,開始跟他唱反調的,於是便立即問道:“那刺客說了什麽?”


    慕容奇冷哼一聲:“她對孤王說,太後讓你三更死,你絕對活不到五更。”


    太後讓你三更死,你絕對活不到五更?


    耶律太後又驚又怒,猛地一拍案幾:“胡言亂語,哀家不曾派人行刺於你,更不可能讓人留下這種話。”


    慕容奇哈哈大笑道:“當時,刺客以為孤王必死,所以才會說出這句話。”


    耶律太後也是怒極反笑:“慕容奇,如今你已經是階下囚,哀家依然是大荒國之主,你覺得哀家還有必要騙你嗎?”


    “若哀家真做過這事,哀家還有何不敢承認的?”


    慕容奇一呆。


    耶律太後這話有道理。


    一個是王者,一個是階下囚,王者有啥不敢承認的?


    突然,耶律太後腦海中精光一閃,脫口說道:“哀家知道了,是誰派人刺殺你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慕容奇也是腦海中靈光閃動,他也想到了一個人:“是燕王楊楓。”


    耶律太後微微一歎:“除他之外,再無旁人。”


    瞬間,慕容奇的心頭,生出了濃濃的懊悔。


    但是,一切都晚了。


    耶律太後歎道:“來人,將慕容奇帶下去吧。”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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