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之間交流,就是這麽簡單,這麽輕鬆。


    雲翼隻說了兩句,李克察長老就已經徹底明白他的意思了。


    維部並入燕州,維人依然還在。


    就像匈奴人,鐵勒人,高句麗人一樣,成為了燕州的一個民族。


    可若是維部內亂一直這麽持續下去,最終定然會有人勝出,但維部的傷亡必然是十分慘重。


    到那個時候,維部失去了盟友的價值,楊楓也會將其丟棄的。


    一旦維部離開燕州的庇護,千瘡百孔之下,絕對不是吐穀渾的對手。


    等吐穀渾將維部吞並了,楊楓再以喀卓婭公主的名義,起兵為維部複仇,攻打吐穀渾。


    吐穀渾必然不是燕州的對手,不但保不住維部的疆土,甚至於也難逃被滅國的厄運。


    到那個時候,楊楓還會再幫助維部複國嗎?


    所以說,不管李克察長老今天是否答應楊楓的要求,維部這兩個字都會從北境的地圖上消失。


    一番思考之後,李克察長老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準備當維部的罪人。


    見李克察長老屈服了,雲翼也不禁暗暗得意,這一計,畢竟是他向楊楓獻的,日後燕州占領維部的功勞,他自然是第一功。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有李克察長老這個內應,不停地推波助瀾,維部的內亂自然是越來越大發。


    先是李克察長老盡心竭力幫助霍雨杉守城,使得赫塔與龍崖久攻不下王城。


    待到赫塔與龍崖的兵馬損失過半的時候,李克察長老又用了一個反間計,使得赫塔與龍崖彼此猜疑,再次各自為戰。


    接著,赫塔和龍崖全都放棄了王城,一個往北,一個往南,拉開了維部三分的序幕。


    維部內亂雖然打得熱鬧,維部雖然三分,但不管是吐穀渾,還是大荒國,都隻是做了壁上觀,不敢出兵。


    達古銳和耶律太後心裏都明白著呢,這是楊楓的誘餌,引得他們出兵,借機再發起戰事。


    霍雨杉是最痛苦的一個。


    赫塔和龍崖全都恨她,所以他們兩個在南北站穩腳跟之後,一起打她。


    似乎,誰能第一個攻下王城,誰就是維部的首領了。


    這一場內亂,霍雨杉是最沒有準備的一個,更是被迫參與的。


    所以,霍雨杉一直被困在了王城附近,無法拓展自己的勢力。


    而赫塔和龍崖,則是將維部南北平分,實力都在霍雨杉之上。


    隻不過,論及行軍打仗,以及出謀劃策,他們遠不如霍雨杉和李克察長老。


    在霍雨杉與李克察長老的通力合作之下,霍雨杉勉強能夠承受住赫塔和龍崖的攻勢。


    但是,內亂一直持續著,維部的人員傷亡也一直在增加著。


    王城附近,相當於京畿之地,成年男子幾乎全都被征召了。


    隻是被簡單訓練之後,這些新兵就被派去守城。


    沒辦法,霍雨杉手下的兵馬有限,隻能做到這一步。


    這一天,二人又忙活一天,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王宮。


    霍雨杉歎道:“李克察長老,咱們的兵馬補充,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但赫塔和龍崖的兵源,卻能源源不斷,情況對咱們頗為不利。”


    李克察長老明白霍雨杉的意思,問道:“首領之意,是向燕州求救?”


    霍雨杉點了點頭:“為今之計,隻能這樣了。”


    本來,霍雨杉是無意首領之位的。


    可是,被赫塔和龍崖這麽一逼,霍雨杉不得不卷入了首領之位的爭奪。


    等赫塔和龍崖離開龍城,南北發展的時候,李克察長老趁機勸進,說是霍雨杉要想阻擋赫塔和龍崖爭位,不如先在龍城繼承首領之位。


    這樣的話,不但可以有借口募兵,更可以對南北之地的維人也有一定的影響。


    霍雨杉認真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下來。


    於是,在李克察長老和林木罕長老的擁戴下,霍雨杉繼承了首領之位。


    當然了,此舉也更加激怒了赫塔和龍崖,使得他們對霍雨杉勢力的攻打更加猛烈。


    但也確實在南北兩地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維人越發不想參與到這一場內亂中來了。


    就在這時,王城突然出現一個謠言,散播很快。


    謠言說,維部之所以大亂,是因為霍雨杉執掌軍機司之後,生出了野心,想以女子之身繼承維部的首領之位。


    霍雨杉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挑起兩個哥哥的爭鬥,然後她從中漁利。


    結果,霍雨杉的陰謀很快就被赫塔和龍崖識破,二人便握手言和,一起對付霍雨杉。


    這個謠言,無形中就把維部內亂的根源歸結在了霍雨杉身上。


    維部的罪人,這個罪名著實太多了,不是霍雨杉能承擔得起的。


    而且,雖說這是一個謠言,但卻跟維部內亂的發展完全匹配得上。


    不明就裏的維人,大半都選擇了相信。


    尤其是,那些因為維部內亂失去兒子,失去丈夫,或者失去父親的人,還有受到戰爭所累,家破人亡的家庭,紛紛都恨上了霍雨杉,認為她是維部最不祥的女人。


    吉祥,在維部千年的曆史上,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而不祥的女人,素來都是不被維人所接納的。


    就像是大婚之前偷食禁果的女人,一旦被甄婦鑒別出來,就會被歸於不祥的女人一類。


    這個謠言,當然很快就傳到霍雨杉的耳中了。


    霍雨杉雖然不知道謠言是誰發起的,但她卻明白,她的名聲徹底壞掉了。


    謠言與事實相符,霍雨杉又無力解釋,到最後隻能被維人認定為事實。


    隻不過,霍雨杉萬萬想不到的是,發起這個謠言的人,正是她最信任的李克察長老。


    而在謠言起來之後,霍雨杉還在找李克察長老商議事情。


    “李克察長老,王城看來是守不住了。”


    “你跟隨我也有幾年了,對我忠心不二,我怎麽能看著你跟我一起城破身死呢。”


    “我的意思,趁著王城還沒有被攻破,你趕緊帶著家人離開這裏,去燕州投奔燕王去吧。”


    聽了霍雨杉的話,李克察長老的心裏,忍不住湧起一陣愧疚。


    雨杉,是我對不起你,希望你日後知道真相之後,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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