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自己的親哥哥,一邊是自己的丈夫。


    要想救哥哥,就得讓自己的丈夫冒險。


    而且,能不能化解他倆的仇恨,化解他倆對霍雨杉的仇恨,還不好說。


    而要想不讓自己的丈夫冒險,就得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哥哥自相殘殺。


    喀卓婭公主心地善良,更重親情,登時就苦惱不已。


    霍雨杉微微一歎:“喀卓婭,有的人,心一旦變了,就再難回到從前。”


    “如今,你帶著燕王殿下,率軍而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想?”


    “你是一番好意,想勸說他們兩個罷兵,不要兄弟相殘。”


    “可他們已經被權勢迷失了方向,已經殺紅了眼,不得到首領之位,誓不罷休。”


    “我本就無意首領之位,是被迫卷入這場爭鬥的,最後落了一個兵敗而逃的結果。”


    “眼下,你又來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對你?”


    “這……”喀卓婭公主雖然聰明,畢竟心思單純,從未往這方麵去想。


    此刻,得霍雨杉這麽一點醒,喀卓婭公主也醒悟過來了。


    人,為了權力,真是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喀卓婭公主雖然沒有經曆過,但卻見過。


    滑王獻出了太子妃,啟王獻出了留王妃,陳王更是把自己的妃子都獻出來了,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


    喀卓婭公主長歎一聲:“權勢,就那麽讓人癡迷和瘋狂嗎?”


    霍雨杉苦笑一聲:“喀卓婭你心地善良、單純,自然不懂。”


    “他們兩個,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徹底變了,我真的認不出他們了。”


    “還有,就算燕王殿下能擊敗他們兩個,這首領之位該讓誰來當呢?”


    “若是當赫塔來當,龍崖會服氣嗎?”


    “若是讓龍崖來當,赫塔肯定不會服氣。”


    “一旦燕王殿下撤兵,他們兩個依然還會大打出手。”


    “所以,要想解決維部之亂,要麽是將維部一分為二,讓他們兩個都當首領。”


    “要麽,他們兩個都不當首領,逼著他們離開維部,去燕州生活。”


    維部一分為二?


    喀卓婭公主當然不願意。


    曾經,維部分裂出一個吐穀渾,直接就成了仇敵。


    現在,如果再分裂,依然還是仇敵,戰爭依然不斷。


    所以,讓赫塔和龍崖都去燕州生活,誰也不當這個首領,著實是最好的辦法。


    喀卓婭公主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兩個哥哥去燕州生活,姐姐你當維部的首領,是最好的結果了。”


    霍雨杉看了楊楓一眼,苦笑一聲:“我也不當這個首領。”


    喀卓婭公主不明白,但霍雨杉卻是心裏清楚得很。


    維部內亂,楊楓卻遲遲不出手,就是坐等漁翁之利,然後趁機吞並維部。


    若真是霍雨杉再次成為維部首領,等於是破壞了楊楓的計劃,楊楓會這麽輕易放棄嗎?


    肯定不會。


    維部內亂,已經是傷亡慘重,再也經不起下一場的內耗了。


    喀卓婭公主顯然沒有想那麽深遠,登時急了:“姐姐,兩個哥哥不能當首領,你又不願意當首領,那維部該怎麽辦啊。”


    “父親的首領之位,難不成要讓給別人?”


    維部雖然不是國家,但卻比匈奴先進,處在部落式向城池化演變的開始。


    匈奴的汗位尚且是一脈相承,維部的首領之位自然也是。


    霍雨杉輕輕撫摸著喀卓婭公主的腦袋,笑著說道:“不是有燕王殿下嘛。”


    “我的意思是,讓燕王殿下擔任維部的首領之位。”


    “燕王殿下雖然不是維人,但卻是維部的女婿,有這個資格的。”


    “再說,如果燕王殿下擔任了維部的首領,對於燕州與維部的結盟,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喀卓婭公主眼睛一亮,立即拍手道:“姐姐的這個主意好,我同意。”


    “姐姐你等著,我這就跟王爺說去。”


    說罷,喀卓婭公主立即就連蹦帶跳地去找楊楓了。


    望著喀卓婭公主的背影,霍雨杉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盡量保住維部,我也隻能做到這麽多了。”


    不得不說,霍雨杉還是很聰明的。


    如今的形勢,赫塔、龍崖和霍雨杉都無法成為首領,那麽接下來楊楓勢必會趁機廢除首領之位,將維部並入燕州。


    而霍雨杉明白楊楓的想法,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將首領之位讓給楊楓。


    這麽一來,楊楓當上了首領之位,就不可能再做出將維部並入燕州的事情來。


    看著喀卓婭公主一臉興奮地跑到楊楓的跟前,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來,霍雨杉也就不再多想了。


    維部,多保留一天,是一天吧。


    等到若幹年之後,霍雨杉不在這個世上,她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楊楓聽喀卓婭公主這麽一說,心裏就明白了,自己的野心被霍雨杉看破了。


    但楊楓也不意外,維部內亂都發展到這種地步了,若是霍雨杉再看不透,她又怎麽能是維部的第一智者,尚且在李克察長老之上呢。


    楊楓更欣賞霍雨杉的情商,雖然看透了,但卻並不說透。


    這樣的話,有利也有弊,喀卓婭公主會保持一直的快樂,但霍雨杉的心裏卻承受著更大的壓力和負擔。


    而且,楊楓不得不承認,站在霍雨杉的立場而言,這個折中的辦法絕對是保全維部的最好辦法。


    可站在楊楓的立場,他是不讚同霍雨杉的這個辦法的。


    楊楓帶著喀卓婭公主,來到霍雨杉的跟前:“雨杉,你的這個提議呢,孤王倒也是可以考慮。”


    “隻不過,孤王倒是覺得,維部的那些貴族,未必會答應。”


    聽楊楓這麽一說,霍雨杉的心情再次就被提了起來。


    是啊,維部的那些貴族,不是未必會答應,而是肯定不會答應。


    楊楓的統治手段,跟貴族的生活模式,是格格不入的。


    當初,楊楓跟維部結盟,那些貴族就相當反對。


    那不過是結盟而已,而現在,楊楓是要成為維部之主,絕對會徹底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要是能答應才怪。


    這一刻,霍雨杉心中的沾沾自喜再也沒有半分,隻剩下了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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