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欽有這個擔心,歐元開自然也能想到。


    歐元開說道:“啟稟陛下,微臣覺得,暫時不可將漢王殿下逼得太急。”


    “不然,一旦我大軍壓境,漢王殿下自知不敵,隻怕會勾結燕王殿下。”


    楊欽皺了皺眉頭,怒聲喝道:“難不成,大楚國的各州,若是都勾結了燕州,豈不是全都可以聽調不聽宣,或者直接獨立不成?”


    歐元開:“……”


    楊欽的這句話,著實是一句氣話。


    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當一州的刺史,或者親王,畢竟是臣子,是要接受楚皇的管理的。


    可若是聽調不聽宣,或者是直接獨立,那就是土皇帝了。


    兩者相比,隻有傻子才不會選擇第二種。


    隻要能得到楊楓的支持,當土皇帝不是沒有可能。


    若大楚國每個州都這樣,隻怕楊欽的勢力範圍很快就銳減到京畿之地了。


    一個隻有京畿之地的大楚國,跟曾經的燕州,現在的漢州,能有什麽區別?


    所謂的楚皇,也基本上就相當於是一州的親王或者郡王了。


    秦州已經不奉聖旨了,大楚國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若是漢州也這樣,其餘各州的刺史隻怕真會有什麽想法了。


    所以啊,不管是秦州,還是漢州,絕對不能縱容。


    歐元開想了想說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首當其衝的,乃是秦州。”


    “秦州,乃是虎狼之地,民風彪悍,又有秦州鐵騎天下聞名。”


    “若陛下置秦州於不顧,卻舉兵攻打漢州,隻恐會被人誤會陛下是欺軟怕硬之人。”


    “再者,據微臣所知,秦王殿下一直想與燕州結盟,但燕王殿下似乎並無此意,不然也不會一直躲避秦州的使者了。”


    “所以,趁秦州與吐穀渾交兵激烈之時,陛下派出精銳兵馬,與吐穀渾兩麵夾攻,定能大敗秦軍,將秦州重新收回。”


    “然後,陛下借著秦州大捷之勢,下詔討伐漢王殿下,其餘之人不予追究,則收複漢州則並非難事。”


    楊欽想了想,覺得歐元開的話很有道理。


    這麽一來,秦王楊銘就慘了。


    想跟燕州結盟,卻一直沒有機會,反而等來了大楚國的兵馬。


    這是因為歐元開揭開了楊楓沒有死的真相,楊欽對燕州再沒有想法了。


    不然,楊欽的主要精力會放在燕州身上,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秦州,什麽漢州啊。


    信息,不管在戰場,還是在官場,不管是性命的搏殺,還是權力的爭鬥,都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楊欽知道楊楓沒死,所以就放棄了對燕州的想法。


    可秦王楊銘不知道楊楓沒死,所以他就認定楊欽接下來一定會對燕州下手,便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散播消息,以化解楊欽接盤燕州的計劃。


    這麽一來,秦王楊銘就走向了一個誤區,使得自己頗為被動了。


    卻說楊楓剛從倭島回到海州,就聽到了他死於雒陽的消息。


    海州啊,是原高句麗國的東南沿海方向,距離薊城那真是太遠了。


    這事才發生多久,竟然都能傳到海州來。


    很顯然,是有人故意散播這個消息的。


    會是誰呢?


    楚皇楊欽,或許會散播這個消息,但絕不會說世家門閥會再次統治燕州,這不是故意要激起民憤嘛。


    所以,散播這個消息的人,一定是最不希望燕州落入楊欽之手的人。


    燕王府,很有可能。


    但也不對。


    楊楓去倭島之前,派人秘密返回燕王府,將他沒有死的消息告訴司徒倩和諸葛先了。


    按照時間來算,司徒倩和諸葛先應該已經知道好多天了。


    除非,司徒倩和諸葛先故布迷陣,以此來激勵燕州的民心。


    楊楓怎麽猜,都沒能猜到秦王楊銘的頭上。


    楊楓隻將這個消息告訴司徒倩和諸葛先,目的就是想試探一下,燕州的文武之中到底有多少立場不堅定的,趁機清理一批人出去。


    於是,在海州登陸之後,楊楓就改變了策略,讓沈蠻牛躲在馬車上,畢竟沈蠻牛的形象太另類了,實在好認。


    楊楓扮作商人,蕭氏等人扮作家眷,也躲在馬車裏,燕衛和燕虎則是扮作護衛,就這麽一路向西,慢慢走過去。


    幾乎每個府衙,門口都掛著白色的幔子。


    一些家境殷實的百姓家裏,也都扯上了一些白色的幔子。


    就算是家境一般的,門口也會插上幾朵白色的假花。


    可就是這種情況下,白布和白紙的價格依然跟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這種事情,若是放在世家門閥統治的國家,白布和白紙的價格鐵定會翻上個好幾倍。


    蕭氏最有感慨:“看來,楊楓你是對的,世家門閥確實嚴重阻礙了社會的發展。”


    楊楓笑著說道:“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再說,允兒你讀過的那些書,都是世家門閥選定的書,是維係他們的統治所用。”


    “而一旦出現對他們的統治不利的書籍,都會被列為禁書,不得銷售,不得閱讀,不得私藏。”


    “有句話說得好,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若是人人都隻為自己,這個社會就會是一片亂糟糟,哪裏還有什麽愛心,哪裏還有尊重。”


    “孤王認為,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才能變成美好人間。”


    “而帶動大家做到這一點的,必須是統治者,必須是真正的人人平等,廢除任何的壓迫和剝削才行。”


    “孤王這一生,都會致力於做到這一點,先是小燕州,再是大燕州,孤王一定要讓燕州成為一個日不落的帝國。”


    蕭氏望向楊楓的目光中,盡是崇拜之色,她已經徹底喜歡上這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男人。


    離開大楚國的這段時間,蕭氏覺得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身體的快樂,心靈的快樂,使得蕭氏感覺著,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少女的時代,整個人絕對是年輕了好多歲。


    楊柏之死,蕭氏已經慢慢淡忘了。


    那個負心的楊欽,蕭氏也已經徹底忘到了九霄雲外。


    楊鬆嘛,蕭氏跟他隻有養育的恩情,並不是十分掛念。


    尤其是聽說楊鬆沒有奉旨進京,躲過了楊欽的屠刀,也就鬆了一口氣。


    最後隻剩下楊朵了,著實讓蕭氏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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