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國的兵馬,用火雷開道,成功突破楚軍和吐穀渾軍的死守,打開了一個進入秦州的通道。


    大月國的火雷,威力比燕州的火雷差了一些。


    爆炸所需要的時間,也長了一些。


    投擲的距離,也短了一些。


    重量上,也更重了一些。


    但用來攻城,卻是足夠了。


    大月國出兵的理由,一開始是受秦王楊銘邀請,然後在得到秦王楊銘自盡的消息之後,出兵的理由就改為了替秦王楊銘報仇。


    又是火雷?


    楚軍和吐穀渾軍立即就緊張起來。


    關於火雷的傳說,早就在這兩個國家流傳甚廣了。


    這次,他們親眼所見,在火雷的爆炸之下,那些血肉橫飛的慘樣,著實有些震撼。


    包括崔洪鑫,他的注意力也被西北的戰事給吸引住了。


    鄭氏和林月珊,果斷抓住這一時機,一起女扮男裝,買了兩匹馬,從秦城往南,一路奔馳,進入到大楚國境內。


    到了大楚國境內,鄭氏和林月珊也不敢耽擱,轉而向西,經由京畿之地,再往北,進入了並州境內。


    到了這裏,鄭氏和林月珊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全了。


    在秦城躲避的那些天,鄭氏和林月珊也聽到消息了,秦王府中,除了她們兩個,全都遭到了毒手,包括幾歲大的孩子。


    那其中,就有鄭氏和林月珊的兒子和女兒。


    喪夫之痛,喪子之痛,可想而知她們兩個的心情是多麽沉重。


    可懷裏的秦王令和秦州大印支撐著她們,讓她們有著無盡的力氣和鬥誌,一定要逃出生天,一定要為秦王府報仇雪恨。


    到了並州,雖然安全了,但她們也不敢隨便找到州刺史府,她們不敢將這麽大的事情委托給不認識的人,哪怕燕州的吏治清明。


    稍微休息之後,吃了幹糧又喝了水,鄭氏和林月珊不辭辛苦地繼續北上。


    直到薊城,直到燕王府,鄭氏和林月珊才算是徹底停下來,喊了一聲“本宮是秦王妃”,然後就一起暈過去了。


    當鄭氏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


    鄭氏心下一驚,急忙起身,發現隨身的包袱就在枕邊,秦王令和秦州大印都還在,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鄭氏剛醒,婢女就急匆匆地跑出去匯報了。


    鄭氏本以為,來的人會是司徒倩,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燕王楊楓,身後還跟著她的侄女鄭雪丹。


    “楓兒,你…你……”望著楊楓,鄭氏的表情驚恐之極。


    但當鄭氏看清,楊楓的腳下有影子之後,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鄭雪丹則是哭著跑進來,嘴裏喊著:“姑姑……”


    然後,鄭雪丹就衝到了床前,撲進了鄭氏的懷裏,痛哭起來。


    鄭氏摟著鄭雪丹,卻是望著楊楓,微微一歎:“楓兒,你這一手瞞天過海之計,果真是高明啊。”


    聲音很冷淡,透露著濃濃的不滿,以及一絲的怨恨。


    如果,楊楓肯與秦州結盟。


    如果,楊楓能施以援手。


    秦州就不會死現在這種情況,秦王楊銘就不會死,她的兩個兒子楊椿和楊棠也不會死,秦王府的其餘人也不會死。


    楊楓明白鄭氏的冷淡是什麽意思,淡淡一笑道:“看三嬸一臉的怨怒,莫非是恨孤王沒有馳援秦州?”


    鄭氏怒聲道:“楊楓,你若是肯結盟,肯出兵,你三叔如何會死,秦王府又何至於隻有我們二人逃出,其餘人全部被殺?”


    楊楓微微一歎:“三嬸可知道,在雒陽城中,孤王也差點成為那個人的刀下亡魂?”


    “若非是孤王命大,若非是孤王早有謀算,隻怕孤王的燕王府,也會跟秦王府一樣。”


    “三嬸,你說,那個時候,孤王該向誰求救呢?”


    “三叔有野心,既然敢走出這一步,就該有萬全的準備。”


    “不然,孤王救得了他這一次,卻能救得了他幾次?”


    “若是三叔真的登基稱帝,恐怕攻打秦州的,還會有我燕州一份子。”


    “若是三叔最後真的醒悟了,他一定會告訴你,害死他的,害得秦王府這般的,是他一心想要當皇帝的野心。”


    聽了楊楓這番話,鄭氏不由一陣沉默,再也怒不起來。


    秦王楊銘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秦州的一切著實是他的野心所導致。


    若秦王楊銘跟冀王楊錯一樣,舉州投靠燕州,秦州如何能是今天這樣一個結果。


    楊楓見狀,知道勸到了鄭氏的心坎裏,便又繼續說道:“三嬸也是熟讀經典,通曉古往今來的曆史。”


    “三嬸自然知道,曆史上的皇權爭霸,隻有成與敗。”


    “成為王,大權盡攬,獨步天下。”


    “敗則為寇,輕則喪命,重則連累家小。”


    “三叔有野心,孤王也有野心,所以這秦州的歸屬,隻能是一個人。”


    “四叔為何安然無恙,冀王府為何安然無恙,三嬸是個聰明人,還需要孤王多解釋嗎?”


    鄭氏再次一陣沉默。


    這時,鄭雪丹也停止了哭泣,從鄭氏的懷裏起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姑姑,王爺言之有理,還請姑姑三思。”


    鄭氏看了楊楓一眼,又看了鄭雪丹一眼,微微一歎,沒說什麽。


    想了想,鄭氏將枕邊的包裹拿來,將秦王令和秦州大印,以及那封書信從中掏出來:“楓兒,你三叔留給你的,你看看吧。”


    鄭雪丹立即接過,起身來到楊楓身邊,將東西遞給他。


    楊楓沒有接秦州大印,而是先拿起那封書信。


    看完之後,楊楓將書信遞給鄭雪丹,又拿起秦王令。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秦王楊銘終於在臨死之前,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楊楓微微一歎,沒有拿秦州大印,因為秦州早晚是他的了。


    楊楓對鄭氏拱手道:“小侄多謝三叔,多謝三嬸了。”


    鄭氏幽幽一歎:“雖然曆盡艱苦,但總算是沒有辜負王爺的重托,妾身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愧對王爺了。”


    不好,楊楓急忙大喊一聲:“三嬸,萬萬不可親生……”


    卻是已經晚了,鄭氏早就將防身的匕首拿在手中,狠狠刺中了自己的心口。


    鄭雪丹也反應過來,立即就悲呼一聲:“姑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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