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元軍大敗的消息傳到城裏,高郵之圍終於告一段落,高郵城內百姓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有“徐州屠城”的前車之鑒,各種徐州的慘狀在高郵傳的沸沸揚揚。讓城內的百姓過得提心吊膽。張士誠已經極力地壓製謠言,但是戰場上的消息傳播速度像瘟疫一樣,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


    這次頭頂的大山終於被搬掉,百姓們無不彈冠相慶,雖然現在依然是寒冬臘月,高郵的空氣中仿佛能嗅到一股溫暖的氣息。


    而現在又馬上春節,人們紛紛到街上采購炮仗等過年物資,驅掉過去一年的晦氣,也讓明年有個好兆頭。


    各種商販紛紛開門營業,仿佛要把失去了的時間搶回來一樣,高郵一下子就恢複了往日的熙熙攘攘。


    聞雞起舞的張皓打完了兩套五行拳,又將張士誠親授的少林十三槍演練了兩遍,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看著冬日陽光正好,張皓胡亂地衝了個涼水澡,拉著洛雨霜就出來逛街,美其名曰換換環境,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前一段的緊張和壓抑總算過去,撥雲見日,張皓看著陽光都格外的明亮,忙碌了一年了,總要犒勞一下自己!說完不等洛雨霜分說,拉起洛雨霜向街上走去。


    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張皓不由地好奇,高郵被圍城三月,必定糧價飛漲,貧苦的百姓隻能剝樹皮度日,怎麽還有閑錢采購物資?


    洛雨霜跟著父親耳濡目染,較為熟悉民情,解釋道:“這就是江南魚米之鄉的優勢!江南本身就富裕,又是產糧大省,所以糧食價格本身就不是特別貴。”


    “還有就是脫脫的百萬元軍行軍緩慢,要攻城的消息早早地傳到了高郵,這時候能投親靠友的人早早離去,沒有親友可依靠的則提前備米備糧,準備迎接脫脫大軍的來臨。”


    “最最重要的是張士誠的親民之舉,張士誠對自己這片根據地分外珍惜,即使在軍糧還隻有幾天的時候,依然沒有打算搶老百姓糧袋子,做竭澤而漁的事情。”


    張皓讚歎道:“老張這事做得沒得說!”


    這就使得高郵的百姓受到此次圍城的影響比較小,等到危機解除,各式各樣的小商小販便如雨後春筍一樣重新出現,一片欣欣向榮。


    走在街上,城市的煙火氣許久不見,也讓洛雨霜頗為動容,。


    來到自己遇險的地方,看著張皓臉上的傷痕猶存,洛雨霜眼睛淚光閃爍,想到灰暗的過去和那天的驚心動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還有今時今日的生活?


    洛雨霜破天荒的拉了拉張皓的小手,張皓心有所感,將洛雨霜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嚷道:“雨霜,聽說前邊有賣炮仗的,快走快走,這有什麽好看的!”


    張皓一行人一路往前走,不一會,跟在後麵的張安手上就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有大小不一的炮仗,也有現賣的湯圓,還有一些色澤亮麗的布匹。


    在筆硯齋張皓還破天荒地淘到了一根上好的湖筆,給誰用那就不用說了吧!


    昨天張皓還在跟呂小九哭窮,怎麽今天就帶著洛雨霜買買買了?


    洛雨霜想到呂小九離開時比臉還幹淨的衣兜,還有張皓強行掏出呂小九那二兩銀子 ,嘴裏念念有詞:“你個單身狗,要銀子也沒什麽用,借我兩天用用。”


    雖然呂小九嘴上罵罵咧咧,但對張皓確實沒話說,一分錢都沒留著自己。


    洛雨霜本是官宦之家,二兩銀子並不算多。但是兩個一個是誠王之子,一個是大將軍的獨苗,竟然全部身家隻有二兩銀子,捉襟見肘的模樣讓洛雨霜不禁好笑。


    雖然二兩銀子讓張皓給洛雨霜買不了太多的禮物,但是一串糖葫蘆就讓洛雨霜吃的格外甜蜜。


    就在張皓和洛雨霜收獲滿滿,準備回去的時候,隻看到旁邊聚集了一大幫人,和一個狂浪不羈的笑聲。張皓對著洛雨霜說道:“不用看就知道,一堆無聊的看客在看熱鬧。”


    下一秒,憋在家裏麵多日的張皓就要興致盎然地跑去看熱鬧,成為那無聊的看客的一員,有熱鬧看白不看,拉著洛雨霜就要過去。


    洛雨霜搖了搖頭,這地方都是粗獷大漢,她進去難免會被有些街溜子占了便宜。張皓也覺得有些不妥,就讓張安在外麵陪著他,他自己一頭紮了進去。


    場中隻見一個衣著單薄寒酸、相貌清麗的女孩,雙眼通紅,強忍啜泣,看上去楚楚可憐。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個錦衣玉裘,滿身貴氣的青年。


    隻見這青年一雙窄長的雙眼,雙目輕佻,最可恨的是大冬天的還拿著一把折扇,在那裏洋洋得意。張皓看到這廝暗笑:“呦嗬,這能裝的十三都讓這廝裝完了。”


    隻見這青年笑嘻嘻地說:“你弟弟吳名聽說已經戰死了,前兩天我讓人打聽,說是斥候營抬著他的屍體回來了。”


    這個清麗少女本來牙齒緊咬著雙唇,一句話不說,可是聽到他這麽一說,頓時帶著哭聲說道:“你胡說,我弟弟沒有死!”


    那青年依然一副輕佻欠揍的表情,說道:“還有你家老母親的醫藥錢這個月是不是又沒了,到現在你家可欠了我們王家三兩銀子了,這利滾利下來,下個月可就是四兩銀子了,你想好怎麽還了嗎?”


    高利貸沒有還清的時候,讓看熱鬧的眾人唏噓不已。這個是高郵最大家族王家,看看姑娘如此漂亮,想來最後也難逃這廝的魔掌!


    那青年繼續說道:“鶯兒,以後不如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我王家的銀子也不用你還,如若不然,那我們王家自有辦法讓你們償還,說不定隻能讓鶯兒你賣身抵債了!”


    張皓暗暗想著,原來這個女孩叫吳鶯兒,如果真的是戰死沙場的高郵將士,剛剛張士誠拉去大受觸動的張皓,斷然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看到英雄的家屬受辱置之不理。


    張皓正要越眾而出的時候,結果此時一個滿臉寒霜的男子,突然站在吳鶯兒的麵前,嘴上說道:“我乃吳名的什長李成,吳為家欠了你多少錢?我來替他還?”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因為軍隊戰時要求,李成把吳名的後事安置好,準備去找吳名家報信的時候,就看到了現場的一幕。


    王家乃高郵第一大家族,在張士誠那裏也有從龍之功,好幾個王家俊彥都在周朝官居要職。他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小什長自然得罪不起,但是想到吳名臨死所托,大丈夫一諾千金,如果不聞不問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


    那青年看到有人出頭,馬上自報家門道:“我乃王家家主二公子王秀,一個小小的什長就敢在這裏出頭,趕緊滾開。”


    張皓在下麵罵道:“媽的,二公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旁邊一個人應和道:“就是,二公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張皓馬上一臉凶相,說道:“再罵小心我扁你!”


    那人不忿道:“”憑什麽就能能罵?”


    張皓道:“因為我也是二公子。”


    那人看到張皓身後護衛著彪形大漢,隻能悻悻作罷,悲憤道:“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連句罵人的話都不讓別人說了。”


    張皓一聽說自己是有錢人,頓時喜笑顏開,心道:“沒想到兄弟這個兄弟罵人不行,眼睛還瞎。自己把二兩銀子花了個精光,現在兜可是比臉還幹淨。”


    ......


    不提張皓那裏的插曲,李成看著王秀,沉著臉說道:“吳名在這次高郵之戰立下大功,你們王家如此做派,不怕主公怪罪,不怕將士們寒心嗎?”


    王秀哈哈大笑,說道:“一個新兵蛋子能立個什麽大功,你少在這裏唬人,還敢拿主公來壓我,我要是怕就不站在這裏了,趕緊滾開!”


    這時王秀身後的幾個家奴打手躍躍欲試。


    李成心道罷了,大不了帶著吳氏母女將來亡命天涯。心一橫,驟然拔刀,頓時場上刀意森森,刀麵寒光隱現,端的是一把好刀。這時場麵瞬間緊張起來。


    張皓看在眼裏,暗暗地說道:“好刀!”


    王秀笑道:“一個小小什長,對良善百姓竟然敢當街拔刀,速速將他抓了報官!”


    張皓不由罵道:“果然是狗紈絝,扣帽子的話簡直張嘴就來!”


    張皓如果再不出手,就要讓那個什長擔了幹係,到時候局麵更加不好收場。


    張皓不再顧慮其他,縱身而上,照著王秀臉上就是一頓亂錘,別看張皓被張士義一巴掌拍在地上,與呂小九打的亂七八糟,但是多年的實戰經驗和實打實的武學功底,被酒色掏空的王秀又豈是對手,頓時變成單方麵的屠殺。


    而跟著張皓的幾個狗打手很有默契地不參與張皓和王秀的對決,虎視眈眈地看著王家的打手,這群百戰老兵散發出來的殺氣,讓這些地皮流氓一陣膽寒。


    待張皓把王秀修理完畢,張安很應景的出場,向觀眾介紹起來上場的“運動員”。朗聲說道:“這位可不是別人哦,這位就是我江南最有才華、最有魅力的武學奇才,未來的國之大俠,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主公誠王殿下二公子張皓是也!”


    圍觀的前麵亂七八糟的沒有聽明白,但是這誠王二公子如雷貫耳,“混世魔王”,剛剛堵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頓時作鳥獸散,場中央隻剩下捧哏捧砸的張安,和一隻腳踏在王秀身上,在風中淩亂的張皓。


    洛雨霜笑眯眯地看著張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張皓的紈絝表現和其“赫赫威名”,可能情人眼裏出西施,想到張皓當時救自己時候的舍生玩死,洛雨霜一時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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