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男對這兩人的表現見怪不怪,畢竟每一個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幾乎都是類似的表情。這次聽主事高峰稟報說,兩個自稱誠王二公子和呂大將軍公子的少年,說有一件事關高家未來的生意想和自己談談。


    想想都頭疼,好多紈絝和世家子弟打著合作的名義,想一睹高若男真容。要麽被委婉地拒絕,要麽直接就趕了出去。“地下女皇”的排麵還是要有的,豈是這些嘍囉能隨隨便便就見的。


    看著這兩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家夥,高若男身後的一個俏麗的少女不樂意了,張口而出道:“什麽阿貓阿狗也能打我高家的秋風了?想看我姐姐就直說,說什麽事關高家未來的生意?”


    高若男聽完頓時臉色微變,看著站在門外殺氣外溢的護衛,也不是隨便哪戶人家有錢就能找來的,據高峰觀察,這兩人所帶的護衛都是百戰之卒,這些護衛身上的殺意在內行人眼裏,是怎麽遮都遮不住的,而且現在哪有人這麽不長眼,敢冒充主公和大將軍的兒子。


    這邊呂小九聽後直接豁然起身,呂珍公子的名頭他自己是看不上,但呂家門楣也不容許別人隨意辱沒。看到是個明豔俏麗的小姑娘,不適合大打出手,又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證身份。


    隻聽到“鏘”的一聲,拔出手中寶刀,揚聲道:“此刀乃呂家曆代所傳寶刀,名曰雪溶,在下所擅呂家秘傳四十二路刀法,姑娘如若不信,可請人來試刀!”


    呂小九剛剛還是一個“坐沒坐相”的紈絝,但是拔出刀後,身形不動如山,單手持刀,刀芒畢露,儼然一個不世出的少年高手。


    俏麗的少女沒有經曆過此種場麵,小臉煞白,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隻能求助似地看向高若男。


    高若男絲毫不見驚慌,倒是詫異地看了一眼呂小九,沒想到這位少年還有這等藝業,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剛才呂小九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儼然已經邁入了高手的範疇。


    高若男笑道:“這位是拙妹高若琳,年少無知,唐突了貴客,這裏若男給兩位公子陪不是了。”


    高若男說完屈尊福了一福,隻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地下女皇”的名號曆經兩年而不倒,什麽風浪沒有見過,即使是道歉也是不卑不亢。


    俏麗少女高若琳畢竟出身豪門,此時也恢複了鎮定,說道:“呂小公子,小女子頭發長,見識短,在這裏給你陪不是啦!”


    這小姑娘什麽環境長大的,哪來的亂七八糟的黑話。張皓暗暗吐槽,這次不是來找事兒的,今天主要是來談合作的,當然是以和為貴。


    張皓忙說和道:“小姑娘無心之言,小九不用太過介懷,人家姑娘不是說了嘛,頭發長,見識短,像我們這樣偉岸的俊俏公子認成阿貓阿狗,這見識確實不怎麽樣,你就不要和人家過不去了!”


    高若琳悄悄地呸了一聲。


    如此直爽的俏麗少女多少都會給人以好感,像呂小九這樣的直男也不例外,雖然話說的不太中聽,但反倒呂小九自己不好意思起來,忙收刀向高若琳還了一禮。


    高若男估計這兩個少年又是“好奇害死貓”,通過所謂的“生意”見自己一麵,好一睹廬山真容。本來不想見麵,無奈對方的來頭實在太大,現在高家在高郵城內地位尷尬,這兩位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隻希望這兩個紈絝打消好奇心後,不要有其他的企圖,要知道“地下女皇”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看二人做派,顯然不似普通的紈絝少年,這篇揭過之後,高若男便直接問道:“兩位公子所謂事關高家的未來的生意,不知道是何行當?”


    張皓也沒有廢話,直接拿出來了兩樣東西,安彩大使的任命書和安濟彩票發行計劃書。然後放在高若男麵前,說道:“若男不妨先看看這個!”


    呂小九驚訝地看著張皓,認識洛雨霜之後有長進呀!竟然直接稱呼人家的名字,人家跟你很熟嗎?


    張皓給了呂小九一個意會的眼神,意思很明顯“學著點吧,老弟。”。


    得益於夢裏那一世的電視劇的教誨,從談判的角度來說,直接稱呼對方名字會減少對方的敵意,拉近雙方的距離。


    高若男沒有少女被直呼其名的羞澀,落落大方的拿起這兩樣東西,沒看一會,本來舒緩的峨眉慢慢緊蹙起來。


    相較於張士誠這個門外漢,高若男經營賭坊多年,是深諳此道的專業人才,看到這個方案構思之奇妙隻讓人拍案叫絕,而其落局之宏偉也不是她這個小小地賭坊所能比擬的。


    高若男按下心中的驚訝,再拿起另外一個東西,這個張二公子竟然是本次安彩的安彩大使,全權負責此事。


    再看兩個少年估摸著都是十五六歲的光景,他們能負責這麽大的事情嗎?還是張士誠想讓他們倆利用這個事情熬些資曆,真正主事的另有其人。


    高若男對此事極其感興趣,便直接問道:“這事是由兩位來負責嗎?官府是否還會派人來?”


    張皓看出了高若男的不信任,便問道:“若男今年貴庚啊?”


    直接問女孩子年齡,這個事情上升點高度就是調戲婦女了,高若男卻坦率無比:“再過兩個月就是雙十年紀了!”


    張皓笑道:“若男年紀輕輕就能負責偌大的產業,我們兩個人年齡加起來,難道還不能負責這點小事?”


    呂小九一陣莫名其妙,這什麽安濟彩票關我什麽事?


    沒想到張皓如此敏感,很快察覺到了她的不信任,高若男想起了關於二公子“自汙保身”的傳聞,難道那些混世魔王的做法都是他自汙的手段?


    高若男按下心中的驚疑,說道:“不敢,既然二公子能主事,那不知這安濟彩票的事宜需要我高家做些什麽呢?”


    前邊囉嗦了一大堆,終於到正題了。張皓說道:“既然是合作,我就和若男開門見山了,高郵的王家和高家之爭我也是有所耳聞,王家目前有從龍之功,可謂如日中天,而高家一步慢而步步慢,這樣下去可能連第二的位置也難保了!”


    看來這個小紈絝來之前做足了功課,高若男淡然問道:“公子也知道我高家之困,不知何以教我?”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打什麽機鋒了,有話直說!


    張皓道:“你們的機緣當然就在這個安濟彩票上,把彩票做好了,未來和王家分庭抗禮也未可知!”


    高若男對這個安濟彩票極其感興趣,也是直接了當,問道:“那公子是要我們高家出人還是出力?”


    張皓道:“你們全都要出。”


    呂小九鄙夷地看了張皓一眼,合著羊毛就可著一隻羊上麵薅唄!


    沒想到高若男毫不遲疑,點頭道:“沒問題。”


    張皓繼續說道:“日常經營事宜交由你們全權負責,所有的人手、店鋪都由高家負責!一旦事情做成,將來的利潤可占兩成,而安彩局的高家人手全部納入公職,我會給予高家一個常務主事的職位。”


    高若男問道:“何謂常務主事?”


    張皓說道:“這件事情官府參與,勢必會有一名主事,而我給你們更高級的常務主事職位,全權負責安彩局的日常事宜,直接對本大使負責。如果安彩局能夠成功,還會再給高家一個實職的四品官職作為補償。”


    後麵的四品官職就是張皓亂許的空頭支票了,隻是事情做成,安彩局成了現金奶牛,相信張士誠也不會吝嗇一個四品的官職。如果沒有做成,那就萬事休提。


    高若男點了點頭,說道:“成交!”


    高若男想到的更多,這個安彩局可大可小,如果說最後成了一個衙司,那麽整個部門都是他們高家的人,那高家就會出多少官員?雖然事成之後官府畢竟會往裏麵放人,摻些沙子,但這也已經非常可觀。


    在高若男眼中,這個安濟彩票即使沒有成功,這點投資對於財大氣粗的高家不過是九牛一毛,通過這個渠道交好張皓和呂小九,也沒有太大損失。


    高若男看的很明白,目前高家“有錢沒勢”,而這兩位小紈絝典型的“有勢沒錢”,雙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至於那個兩成利潤,壓根就不是高若男所考慮的,這就是格局!哪是張皓這種目前手裏隻有十兩銀子的“準窮光蛋”所能媲美的。


    高若男繼續說道:“二公子,此次安彩局的人手、店鋪等一切前期事宜由高家一力承擔,如果一旦事成,高家隻需拿一成利潤即可,另外一成願獻於主公,以解高郵民生之困。”


    高若男這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確實不讓須眉,一旦決定入夥,那就拿出了高家全部的誠意,甚至願意拿的更多。


    張皓看著高若男的架勢,也不問什麽“你能不能做主”之類的煞風景的話,但是你那一成的利潤不要給我啊,給張士誠作甚!


    張皓笑道:“那如此甚好,這位呂兄是在下剛剛委任的安彩副使,以後可能大部分具體事宜都是呂副使在負責!”


    呂小九今天隻是陪張皓出了個門,沒想到好好坐著,一個副使的頭銜就從天而降。於是不忿道:“在下向來視官職如糞土,閣下不經我同意,就莫名安了個什麽勞什子副使,是不是有點不妥?”


    張皓當即問道:“那你呂小九是否願意接受副使的委任呢?”


    呂小九看到高若男身後的高若琳一雙俏臉,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二話不說道:“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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