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霜本來看到張士誠氣勢洶洶地問罪,對張皓有些擔憂,但是看張皓一頓插科打諢,讓張士誠狼狽而去,又不由得暗暗好笑。


    張皓回到房間,鬼鬼祟祟地收起盒子,自己又往盒子裏添了三兩銀子,想了又想,又拿出來了一兩悄悄地塞回袖子裏,洛雨霜一臉黑線,看著張皓的迷之操作。


    張皓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被一覽無餘,笑著對洛雨霜說道:“安彩銀子的事我已經解決了,你就好好地把銀子保存好,攢著給咱們孩子當嫁妝!”


    洛雨霜輕啐了一口,疑惑地看著張皓,前天晚上還在為銀子而撓頭的張皓,怎麽短短兩日就告別窮光蛋的日子了?


    張皓將今日和日昇賭坊高若男見麵的情況給洛雨霜說了一遍,重點說了高家和王家的爭鬥。


    洛雨霜冰雪聰明,一點就透,說道:“原來老聽別人說‘混世魔王’和別人理論向來用拳頭,看來不是公子沒有,隻是不屑用,這高家一定會抓住公子這顆稻草的!”


    張皓聽得半天沒回過味來,說道:“雨霜啊,以後誇人還是不要這麽含蓄,公子的書讀的少,聽不太懂!”


    洛雨霜抿嘴笑道:“那就姑且當做是在誇公子好了!”


    張皓也很是得意,擺了張士誠一道不說,還拿下了高郵城的“地下女皇”。


    洛雨霜對高若男也是極感興趣,說道:“一直耳聞高郵高若男的仙子之名,以一個賭坊之主竟然為自己掙得這個樂善好施之名!”


    張皓笑著說道:“誰說不是呢,你不知道呂小九一開始看到高若男那副相貌的時候,嘴張的裏麵都能放個雞蛋了!”


    洛雨霜似笑非笑地問道:“那公子你呢?”


    張皓想想當時自己的表現估計比呂小九好不了多少,隻能顧左右而言他道:“以後本公子也是一天幾萬銀兩上下的人物了,我對錢稅等事項一竅不通,以後雨霜給我做個小財務可好?”


    洛雨霜雖然不懂小財務是什麽意思,但是也知道張皓想讓自己幫他打理銀錢方麵的事宜,皺了皺小鼻子道:“雨霜才疏學淺,本來不能勝任,但是公子的事就是雨霜的事情,那高若男但凡有事情盡管讓她找我就行!”


    張皓:“啊,我好像也不是這個意思……”


    洛雨霜沒有給張皓拒絕的機會,轉頭出去做別的事情去了。


    ……


    話說“威武不屈”的何襄賣完“祖產”之後,收拾起東西,小心翼翼地把書籍放好,轉頭回家去了,旁邊看熱鬧的依然對著何襄指指點點。


    有的說是個書呆子,不知道變通,連一文錢都不讓,怎麽還能有客人光顧,這種人做生意的結局就是把自己餓死。


    還有見過世麵的,說這書生胸中自有方圓,人家是看不上這“練攤”的生計的,所以不在乎銀錢掙的多少。


    還有大姑娘小媳婦關注的不在生意上,已經開始向何襄的“顏值粉”方麵發展。“這個書生長的真俊啊,不知道是哪家的俊後生,現在成家了沒有?”一聽就是一個待字閨中的思春女孩,


    “就是就是,如果我能嫁給這樣的書生,天天讓他在家讀書,我來養著他!”這是一個不知“柴米油鹽”的單純少女。


    “看這書生應該是家道落魄,管事你去問問,如果能做奴家的入幕之賓,反正我有的是銀子,這些都好說……”這年代富婆看到小白臉也都搶著“包養”了。


    何襄仿佛對周邊的是是非非毫無所覺,背起包裹,揚長而去。


    何府家道早已衰落,現在僅剩一個二進的院子,回到家裏,喊了一聲:“爹,娘,我回來了!”


    何父和何母雖然衣著樸素,兩個人身上的長袍洗的已經發白,但是看上去幹淨得體。何父看到何襄回來,說道:“今日可有人看上咱們家的東西?”


    何襄說道:“有人看上了咱家的簪子,二兩賣出去了!”


    何父欣慰道:“那就好,剩下就先放家裏麵,你在家好好讀書,以為咱們何家中興的大任就在你的肩上了,你務必要好好讀書,以備將來能‘兼濟天下’。”


    何襄苦澀問道:“父親讀書一世,卻如今隻能以賣祖產度日,孩兒也喜歡讀書,但這讀書能否養家…”


    何襄從小寒窗苦讀,但是看著家道日益艱難,難免對自己產生深深的自我懷疑。


    何父不以為忤,說道:“自何學士以來曆傳十二代,無不以讀書為業,以入仕為前途,可恨這元朝我漢人身份低微,難以有進身之階!”


    何父突然說道:“現在元朝百萬大軍被破,張士誠將來必成氣候,你且好好讀書,父親沒有趕上好光景,亂世造英雄,如果有機會躋身張士誠門下,何家未嚐不能東山再起。”


    何襄淡淡地說:“張士誠的二公子來買咱們的簪子,我沒讓價?”


    何父問道:“什麽叫“沒讓價”?”


    何襄說道:“這廝非要便宜買我家的簪子,我家祖產如此珍貴,如何討價還價?那豈不是愧對祖宗,所以被孩兒斷然拒絕,然後那廝胡攪蠻纏,差點和兒子打了起來!”


    何父一臉苦楚,剛剛開啟的晉身之門就這樣“啪”的一下關上了......


    何母擔心其他,不安地問道:“這該如何是好,聽說那二公子一個‘混世魔王’,這來了……”


    何襄說道:“母親勿要多慮,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我不信天下還沒有個說理的地方。”


    何父何母同時搖了搖頭,隻歎何襄太過年輕,不知道人心險惡,但眼下也無計可施,隻能希望“混世魔王”大人不記小人過,忘了和何襄“結怨”這茬。


    但有時候就是怕什麽來什麽。門外走進來了一隊兵丁,個個身形彪悍,為首的將領抱拳道:“在下秦耀,乃誠王殿下侍衛統領,這裏可是何襄所住的地方?”


    何父歎了口氣,沒想到來的這麽快,這下就成何家的滅頂之災了。但是何父畢竟名門出身,也是抱拳道:“這裏正是何家,小兒不慎得罪二公子,本百死莫贖,但請將軍念在其何家獨子,老漢願為其頂罪!”


    何襄急急道:“父親,一個做事一人當,再說孩兒並沒有錯,如果父親替我頂罪,豈不是陷孩兒於不忠不孝!”


    何父怒斥道:“你給我閉嘴!”


    秦耀不由地失笑道:“你可能有點誤會,主公向來知道二公子刁蠻任性,好勇鬥狠,惹是生非。這件事確實錯不在何襄,既然何襄覺得那個物件值那麽多錢,斷然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何父見張士誠這麽明事理,心放了一半,說道:“主公真明公也,不知道這位將軍所來為何?”


    秦耀說道:“主公聽說何襄不懼暴力,威武不屈,對這個年輕人非常欣賞,所以就讓末將帶了聘書,想禮聘何公子到官府為官,不知何公子意下如何?”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何父大喜過望,說道:“犬子定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何襄酷酷地道:“我要是不願意呢!”


    “啪”的一下,何襄被何父拍在地上,何父一臉嚴肅道:“且請將軍稟告主公,何襄明天就去報到!”


    秦耀看了看地上的何襄,抹了把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秦耀回到誠王府,將在何家的事情稟告給張士誠,張士誠放下手中正在處理政務的毛筆,搓著手興奮道:“哈哈,很好,真是期待那狗東西看到何襄後的表情!”


    秦耀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對父子倆,真有你們的。


    在世子張旭的住所,蔣輝在給世子張旭授業解惑,在上課完畢後,蔣輝突然問張旭道:“世子,你對二公子最近的表現怎麽看?”


    張旭搖了搖頭道:“我最近也是對弟弟看不太透,原來他好勇鬥狠,惹是生非,這也隻當他年紀小,但是自他墜馬蘇醒以後,就好像脾氣有變化了一樣,他和父親關係不睦,現在也是經常爭吵,但是好像又和原來不一樣。”


    彭輝輝說道:“二公子如今痛改前非,對世子則是有害無利啊!”


    張旭想到那天城外父親對他們兄弟二人所言,說道:“這兩天吾弟正在忙什麽安濟彩票,看來那日城外的見聞對弟弟的觸動也很大!”


    張旭已經長大,逐漸有了些城府,他知道能和他競爭這至尊之位的隻有張皓這個弟弟,所以平時對張皓關注頗多,他的一言一行也會傳遞到張旭這裏。


    他能知道的消息隻是丫鬟們從不成熟的翠兒和萍兒那裏套來的話,他的大丫鬟茜雪幾次三番想去和洛雨霜套近乎,了解些消息,都被洛雨霜太極推拿一般都擋了回去。事後茜雪想想,反倒自己被洛雨霜套了不少話過去,隻讓張旭感歎這個弟弟真的撿到寶了。


    彭輝點頭道:“昨日二公子拿著一個安濟彩票計劃書,跑到主公那裏,主公竟然全力支持,還破天荒地和他分賬,世子也需要更加努力才是。”


    目前高郵剛平,民心初定,現在絕對不能出現“世子之爭”,張旭說道:“弟弟能為父親做些事情,我這哥哥應該高興的,這也給我提個醒,以後要多多地為父親分憂才是!”


    彭輝歎了口氣,說道:“世子宅心仁厚,但是這儲君之爭向來都是血雨腥風,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張旭說道:“老師,此事毋要再提,現在正值亂世,江南群雄並起,如果我張家父子尚不能團結一心,如何在這是非之地立穩腳跟!”


    彭輝聽了一臉欣慰,這就是自己傾盡心血培養的世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說道:“世子能有如此胸襟,老臣心中甚慰!”


    張旭看了看這個被其“待之如子”的老師,笑了笑,沒有說話。


    彭輝告辭而去,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世子,口中呢喃道:“有些陰暗的事情世子不願意做,如迫不得已,那就讓老臣為世子掃平道路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行走在元朝末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小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小刀並收藏行走在元朝末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