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失去“未來”、失魂落魄的張皓,安彩局這邊又是一天的忙碌,而這兩天更忙的反倒是“財務總監”安彩局副主事高若琳,現在每天大量現銀的入賬、出庫等等事宜都讓高若琳焦頭爛額。


    日昇賭坊每天過手的銀子可能更多,但是彩票卻都是極其散碎的銅錢和碎銀,是以賬戶不知道要繁雜了多少倍,但是高若琳幹著甘之如飴。


    因為相對於賭坊,高若琳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所在,一個是集眾人之財富於一家,·一個是集眾人之財於萬家,孰高孰低,立見分曉。


    這段時間高若琳每每想到張皓說起的安彩局實施的諸多細節,張皓讓“子彈飛一會兒”的篤定,還有正月十五安彩大會的奇思妙想,都一次次地衝擊高若琳這次青春少女的內心,說現在高若琳是張皓最鐵的小迷妹毫不為過。


    張皓那俊朗的麵容上所帶的賤兮兮的笑容,被何襄盯上後的無奈和糾結,計謀成功後的洋洋得意,甚至偷偷讓他們將所帶的禮物折現,張皓可能有糾結,有無奈,但是在少女高若琳眼中,這些都顯得那麽的新穎和出類拔萃。


    每年的臘月二十九,父親和母親每年那個時候都會為主母祈福。姐姐不在家的時候,那天她總是守著空房入眠,終於姐姐回家了,年夜飯那天終於有人陪著了。


    直到那天,那是和一群年輕人如此歡快地慶祝新年,她肆無忌憚地和洛雨霜和浣秋兩個姐姐行著酒令,看著張皓和李成劃拳,然後張皓和呂小九為了誰沒喝完的酒而爭的麵紅耳赤,這短短的半個多月,高若琳感覺這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張賤賤的笑臉竟然開始走進她的夢中。走神的高若琳正在呆呆地癡笑,安彩局副使呂小九用手在她眼睛前晃了晃,說道:“若琳,醒醒,醒醒。”


    高若琳反應過來,頓時臉上緋紅一片,遷怒呂副使道:“呂副使,別人思考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隨便打擾,會嚇死人的!”


    呂小九懵懵地問道:“思考還能使人快樂嗎?你在那笑什麽呢?高副主事,請注意你的工作態度。”


    高若琳馬上給了呂小九一個美麗的白眼,哼了一聲:“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然後就跑向高若男的辦公室。


    高若男根據張皓對安彩大會的整體規劃,正在對細節進行補充,這時候高若琳跑了進來氣鼓鼓地往椅子上一坐。


    高若男看向高若琳,說道:“若琳有什麽事情嗎?”


    高若琳說道:“沒事,姐姐。我就是在躲呂小九那個家夥,太頭疼了!”


    高若男搖了搖頭,隻能說鋼鐵直男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不得其法,呂小九現在隻會天天像跟屁蟲一樣跟在高若琳的後麵,或者買一些自認為好吃的零食,送一些自認為好看的首飾。


    這件事情呂小九當然沒有好意思谘詢張皓,隻是看著張皓對洛雨霜的所作所為在有樣學樣,最後學出了東施效顰的效果。但是他也不看看目前張皓和洛雨霜是什麽關係?張皓給洛雨霜端一杯白開水洛雨霜都能喝出甜味,他和高若琳的關係能到那種程度嗎?


    高若男笑道:“那呂小九就給你送了些什麽奇怪的東西?”


    高若琳說道:“那倒是沒有,就是纏的人家比較煩,在你這裏躲躲清靜。姐姐你說張皓的武學根基不穩,氣浮於胸,所學龐雜但無一精通,雖然勤修苦練,將來也難有突破,這還有挽救的餘地嗎?”


    高若男奇怪地看了一眼,說道:“姐姐已經記不得這是過年以後你多少次談論張皓了!”


    高若琳羞澀道:“畢竟是咱們的頂頭上司麽,關心一下領導!”


    高若男笑道:“關心領導都關心到日常生活裏麵了,若琳小朋友,你現在有點危險啊!”


    高若琳不依地要去撓高若男的癢。兩姐妹笑鬧一段之後,高若男捋一下散亂的釵鬂,說道:“我已經給師門修書一封,讓他們隨便派個人過來,給我們的張大使指導一二,要不然就按照張大使那個練法,就算是練個十年,連出一身橫肉,也還是不得要領!”


    高若琳不安道:“如今你那師門和周朝的關係......你的師兄們會不會不願來呢?”


    高若男淡淡道:“我是給師父寫的書信!”


    高若男心悅誠服,像自己找到了老師一樣,喜滋滋道:“姐姐威武!”


    王府,中堂。


    正月十五就是安彩大會,張士誠正在一字一句地背著台詞,昨天張皓的小書童張安過來,拿著一份演講稿,對張士誠說道:“稟主公,我家公子說安彩大會到時候需要主公的一個講話,公子害怕主公演講不得要領,特意寫了一份演講稿,請主公過目!”


    張安的語言藝術飛速提升,張皓當時的原話很直接:“讓張老匹夫把他的演講稿扔了!”


    隨著安濟彩票的熱賣,安彩大會現在成了高郵一個現象級的話題。張皓年前說的讓參加安彩大會這句話現在讓張士誠無比重視,還讓中書省寫了一份駢儷工整、洋洋灑灑的演講文。


    張皓專門來審查過張士誠的演講稿,看了張士誠的演講稿後便是一陣諷刺,直說高郵的百姓有幾個是認字的,你的這篇演講稿我敢保證能聽懂的絕對不超過一成。


    第二天,但是張皓就讓張安拿出了這個演講稿,張士誠看了又看,悄悄地把自己的寫的演講稿收了起來,然後找個機會把中書省的寫文章的小秘書罵的狗血噴頭,在張皓麵前丟臉是張士誠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現在張士誠除了日常的公務,每天都會抽出至少一個時辰來背誦這篇演講稿,張皓說了你那麽大的領導到時候直接念就行了,但是精益求精的張士誠對自己要求甚高,如果到時候念這份稿子,想做到聲情並茂,感染觀眾就差了點意思。


    劉夫人看著年輕的時候都沒這麽用功的張士誠,笑道:“夫君年輕的時候有這個勁頭,說不定能考個狀元回來。”


    張士誠背完一段,拿起杯子喝了一大杯水,說道:“真是年紀大了,背了下段,忘了上段,年輕真是好呀!”


    劉夫人笑道:“這都快要當爺爺了,還真當自己是個半大小子呢!”由於張旭已經成年,張士誠早就為了訂好了婚事,世子妃選定的是已經戰死沙場的老兄弟楊啟宗的女兒,楊家詩書傳家,楊家女郎長得又才貌雙全,兩家早已交換過張皓和楊小姐的生辰八字,隨著世子開府,成婚之事就在眼前,


    張士誠哈哈大笑:“那是不服老都不行了!張皓這狗東西摔一次之後腦子怎麽這麽靈醒,這演講稿我讓李先生看了,竟然說論文采平平,但要論對人心之掌握,他見過了無出其右!”


    劉夫人驚喜道:“李先生是個大學問的,能如此說說明皓兒確有此才華!”


    張士誠笑道:“這下你這個當母親的,在你們夫人之間,也可以好好提一提你那寶貝兒子了吧!”


    當初張皓作為混世魔王,天天各種狀況層出不窮,搞得劉夫人在夫人社交中都有點抬不起頭來,雖然世子張旭給劉夫人拉升了不少平均值,但是張皓的下限著實有點低 ,拉升的平均值也實在有限。


    現在張皓的獻策已經在高郵上層傳開,現在做的安彩局又大獲成功,讓劉夫人徹底揚眉吐氣了一番,誰說我兒子是混世魔王,你兒子搞個安彩局試試。


    劉夫人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說道:“皓兒現在天天在他院中聞雞起舞,精神可嘉。但是你說過皓兒小時候根基不足,這個年紀再打熬已無意義,能否給皓兒請個武藝高強的老師,悉心指導一番。”


    劉夫人對自己當年的溺愛有些後悔,想看看有沒有補救的機會。


    張士誠搖了搖頭:“現在唯有武當派和白蓮教的心法和武功典籍對那廝有用,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和這兩家的關係,夫人不用擔心,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你看看,這演講稿.....連李先生都誇讚,這也算失之桑榆失之東隅了吧!”


    劉夫人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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