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書生含笑看著場上的人間鬧劇,也跟著罵道:“真是大快人心,這該元朝朝廷不是和那地主一丘之貉,平時累死累活,窩囊受氣不算,結果辛苦半生,竟然落得個直接掃地出門的下場。”


    中年書生曾經為官,被罷職後一直沒有起複,對朝廷很是有些怨念。


    劉全笑道:“罷官一事老爺果然還是沒有放下,”


    中年書生哈哈大笑,劉全乃曾經跟著父親的書童,自小看著他長大,說話自然隨意的多。對他來說,劉全亦師亦友,亦是長輩,自父親故去以後,劉全就以家仆身份,跟在中年書生身邊。


    中年書生有些自嘲地笑道:“半生浮沉,隻換得一身逍遙。一身學問,想賣與帝王身,卻求索無門,書生無用啊!”


    吃著糖葫蘆,路過茶鋪,張皓聽到中年書生的自嘲,想起來自己的“座右銘”,隨口說道:“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兩句詩是曾經為自己學習不好,窮經皓首找到的自慰名言,聽到書生說著“書生無用”,便脫口而出。


    中年書生錯愕了一下,聽到這兩句對書生的嘲諷之語,抬頭看竟是對麵是個吃糖葫蘆的少年。思索半響,居然沒有想到出處,這讓他這個自詡“飽讀詩書”的書生有點汗顏。如此辛辣的嘲諷,這是對讀書人有多大的怨念?而且能寫出這樣的詩定然也是個讀書人吧!


    中年書生忙起身走向張皓,說道:“這位少年,請問你所吟誦的那兩句詩出處何在?”


    這倒是把張皓問住了,張皓愣了愣,說道:“我憑什麽告訴你!”


    中年書生笑道:“這位小兄弟莫急,我乃浙江人士,慕名來參加此安彩盛會,剛剛聽著少年你吟誦的詩,頗合我的心境,但是隻有兩句,一時心癢難耐,所以才有此一問。”


    張皓看著書生滿身風塵,遠道而來,看來是慕名參加自己的安彩大會,所謂有錢的捧個錢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人家能老遠的過來,張皓很是領這份情。


    笑著問道:“先生怎麽聽到這個安彩大會的??”


    中年書生道:“老夫在杭州訪友,聽聞高郵舉辦此盛會,頗為新穎,所以才特此趕來一睹為快。”


    張皓沒想到這安彩大會影響力這麽大,已經傳到杭州那邊去了。但是對人家能這麽捧場還是很給麵子的,客氣說道:“那這位先生有禮了,這首詩不是在下所作,也是道聽途說,如果想聽,我可以把這首詩再讀一遍。”


    “仙佛茫茫兩未成,隻知獨夜不平鳴。”


    “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


    中年書生呢喃道:“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在下受教了!”說完向張皓拱手作揖。深拜道謝。


    張皓看此人舉止不凡,像是個鬱鬱不得誌的書生,說不定可以給張老匹夫舉薦一下。張皓被黃敬夫安排的明明白白,這時候才想起來他有個集賢院院長的職務,要做的就是野無遺賢。說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中年書生說道:“大名不敢當,老夫姓劉名基,一個宦海失意之人罷了。”


    張皓一聽,沒聽說過,但還是敷衍道:“久仰久仰,有一個人名叫劉伯溫,倒是比較熟悉一些。”


    隻見中年書生說道:“在下表字伯溫,不知道這個公子從哪裏聽過老夫的名諱?”


    張皓如遭雷擊,劉基就是劉伯溫......


    張皓看著劉基,激動半天說不出話來,平靜許久說道:“……先生,能給我簽個名嗎?”


    在張皓的印象中,劉伯溫不是應該拿著折扇,坐在太師椅,運籌於帷幄之間,決勝於千裏之外,下頜是飄飄若仙的長須,一身仙風道骨的打扮,這位先生怎麽看起來相貌平平,倒看起來像個鬱鬱不得誌的落魄書生?


    劉伯溫疑惑道:“這位少年,為何需要老夫簽名?”


    劉基莫名其妙地看著張皓,心裏麵暗自納罕:“自己向來名聲不顯,在當朝謀職也是官名不顯,沒想到此處有人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如此反應。而且看上去竟然還是一個少年!”


    張皓想起來這時候對偶像崇拜的表達方式不同,說道:“那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是真的?”


    劉伯溫對張皓突然的熱情有點不適應,說道:“略有涉獵!”


    張皓一臉興奮,聽聽“一代軍師”說話,低調而不失風度,短短四字,言簡意賅,卻無時不在地透露出文人的倨傲。


    張皓好像突然想到什麽,目光閃爍,突然一臉期冀地問道:“那劉先生看看我的麵相,有沒有成為當朝首富的潛質?”


    劉全一陣汗顏,心道這是把我家先生當成風水先生了。


    雖然張皓問的問題很膚淺,但是張皓這一臉崇拜的樣子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而且難得在這異鄉之地,難得遇到自己的一個忠實“擁躉”。


    劉基撚須看著張皓,一臉凝重說道:“在下對相麵此道頗有研究,觀公子麵相,天庭飽而不滿,地閣圓而不方,龍鳳之眉,眉目卻顯稀薄,說明公子有富貴之相卻難以綿延長續,人生順遂卻又會容易遭受波折!”


    後麵的張安頓時不樂意了,心道:“人家風水先生都是專撿好聽的說,這個老書生說的咋聽得這麽不吉利,活該看上去這麽落魄!”


    張安替自己的公子出頭:“這位老先生,你的學問到底夠不夠,我家公子可是......”


    一巴掌把張安拍到了一邊,張皓聽得劉伯溫之說,驚為天人。張老匹夫一旦被朱元璋所敗,自己可不就是這樣的境地嗎?


    易經八卦傳承千年,怎麽可能隻是無稽之談?周公演周易,鬼穀子的相法之術,唐朝袁天罡做推背圖,這祖宗傳下來的麵相之說果然不是虛無縹緲,捕風捉影啊!


    張皓歎服道:“先生果然學究天人,小生佩服!”說完深施一禮,態度畢恭畢敬。


    被拍在一邊的張安心道:“今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少爺向來討厭文士不說,記憶中自從跟著少爺都沒有少爺對誰如此尊敬過!”


    劉伯溫說道:“不敢不敢,老夫雖然直言直語,但是話說的確不中聽,公子卻能欣然接納,如此年紀實在不容易!”


    張皓忙說道:“先生有什麽盡管直說,小生還承受得住!”


    劉伯溫見這少年如此討喜哈哈大笑,還安慰道:“所謂麵有心生,隨著你心智成熟,麵相也會有所不同,這些不會一成不變。而且在下才疏學淺,這麵相之學究極天人,我也隻是初窺門徑,人生因果繁雜,命途自有其歸宿,切不可以此定論!”


    張皓聽著劉伯溫娓娓道來,心中心潮澎湃。如果劉伯溫沒有輔佐朱元璋,而是輔佐張士誠,那朱元璋是否還會迎風而起?張士誠是否還會重蹈十年後的覆轍?


    前邊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因為洛先生慕名來投,這裏劉伯溫適逢安彩大會而來到高郵,如果說張皓的小翅膀帶來朱文正的變化還隻是一個小風波,那劉伯溫的到來絕對是一場超級大的風暴。


    集賢院還集什麽賢,張老匹夫,如果我把劉伯溫拿下了,那可是立下了你給我多高的獎勵都不為過的功勞!


    民間曾道:“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前節軍師諸葛亮,後節軍事劉伯溫!”


    還有看看元史中官方的評價:上識天文,下知地理,學貫天人,資兼文武;其氣剛正,其才宏博。議論之頃,馳騁乎千古;擾攘之際,控禦乎一方。慷慨見予,首陳遠略;經邦綱目,用兵後先。當然了,張皓自然想不到這些。


    張皓隻有一句話:劉先生牛伯夷。


    張皓突然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您看除了麵相以外,能不能再幫我看看我的事業線怎麽樣?愛情線如何?以後能娶幾個老婆?”


    劉伯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行走在元朝末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小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小刀並收藏行走在元朝末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