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一個妙齡女子幽幽地說道。


    “我來了!”站在窗戶前的男子目視遠方,窗外皓月當空,夜風徐徐,隻見男子頭頂一個蓑笠,身著黑色披風,在夜風的吹動下發出烈烈響聲,懷中抱著長劍的劍柄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森森寒光。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妙齡女子眼神迷離,繼續說道:“你不該來的!”


    男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說道:“我還是來了!”


    許久,妙齡女子終於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男子臉上露出痛苦狀,也是一聲歎息,其中包含著不知多少滄桑、無奈以及掙紮。


    ......


    妙齡女子和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怡紅院曾經的頭牌如煙和被拋棄的“備胎”張皓,兩個人的寒暄頗為別致,都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的魅力才能發揮到極致。


    如煙的柔弱、淒苦還有帶著楚楚可憐的嬌媚,就連聲音都恰到好處的展示了一個身如浮萍的孤苦女子。而張皓對自己這一身裝束頗為自得,夢中一世曾夢想仗劍走天涯,最後因為沒錢回了家。現在張皓拿出這身大俠的派頭,定要將如煙迷得顛三倒四,不能自拔,最後乖乖地去揚州當飛龍密探總瓢把子。


    如煙慢慢地走到張皓的身後,輕輕地將臉靠在張皓的背上,張皓在前麵隱約能聽到身後女子的啜泣聲。


    如煙這一招對付多少熱血少年,百試而不爽,多少文人才子在如煙的石榴裙下,百煉鋼也會變成繞指柔。


    張皓痛苦地捂住了臉,傷心道:“你知道嗎?在你離開的那些日日夜夜裏,我反反複複地想,如煙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呀!那時我是多麽地痛苦,多麽地難過,隻恨我自己無能,沒有將你留下來。”


    如煙心中竊喜,但是臉上依然淚雨連連,說道:“公子,如煙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張皓突然轉過身來,輕撫住如煙的雙肩,雙眼凝視著如煙,仿佛害怕她再消失了一樣,說道:“真的嗎?我天天做夢夢到的場景,難道今天就要實現了嗎?”


    如煙繼續試探,有些痛苦地說道:“可是我聽說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和洛侍郎的女兒走在了一起,如煙聽到這個消息天天以淚洗麵,暗恨自己當初糊塗,總想著公子和另外一個女子舉案齊眉,而如煙這邊則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張皓苦惱地說道:“這個我不想看著你傷心,但是我也不想看到她難過,如煙,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如煙......


    如煙心裏麵咬牙切齒,剛剛還說沒有自己沒法活了,現在又是不想看到你傷心,不想讓她難過的,這個小渣男。


    但是如煙抬起淚眼朦朧的鳳眼,淒迷地看著張皓,加碼道:“公子如果想讓如煙走,如煙今晚就走,再也不回來了!”


    隻見張皓連忙捂上如煙的嘴,痛苦道:“如煙,我不允許你這麽說,我不要你再離開我!”


    如煙看著有些歇斯底裏的張皓,感覺今天這個走勢有點超出了自己的偏差,這個二公子的戲有點多啊,現在的局麵有點往不受自己控製的方向發展。


    看著張皓痛苦的表情,如煙連忙說道:“如煙不走了!”


    張皓終於露出輕鬆的眼神,直視著如煙道:“真的嗎?”


    如煙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真的!”


    激情的情緒碰撞和恰到好處的收放自如,兩人都對自己的演技很滿意,張皓和如煙終於能正常說話了,兩人不覺都鬆了口氣。


    張皓與如煙圍案而坐,一敘別情,張皓問道:“如煙,這半年過得怎麽樣!”


    如煙想到在揚州種種的苦楚,這下可真是發自肺腑,不自覺地又哭出聲來,幽幽地訴起苦來:“如煙離開公子以後,悔不當初,如煙到了揚州那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先被揚州惡少逼迫,企圖霸占如煙,幸得如煙對公子心堅如鐵,數次拒絕了揚州惡少的無理要求。但是這惡少怎會善罷甘休,在如煙從藝的路上層層設障,不允許別的青樓接納如煙......”


    如煙自覺在揚州實在太苦了,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渾然忘了自己曾經已經準備獻身來著,看來演技好的女子最後連自己都騙了過去。更讓本來開始的時候在心裏大呼活該的張皓,最後竟然起了那麽一丟丟的憐憫。


    聽如煙說到最後,張皓做義憤填膺狀,拍案而起道:“那惡少簡直欺人太甚,我今天就去揚州,手誅此獠,為如煙一泄這心頭之恨!”


    如煙忙說道:“如煙些許委屈,算不了什麽,希望公子以大局為重,那惡少乃是揚州第一豪族的嫡子,牽扯巨大,如煙一個小女子,不敢讓公子擔如此大的幹係!”


    明裏在勸,暗地在瘋狂地攛掇張皓去收拾顧文彬,張皓果然怒道:“如煙放心,本來我還想直接手誅此獠,但是看這廝作惡多端,殺他也太便宜他了,如要可知道一個詞殺人誅心!”


    如煙怔怔地說道:“殺人誅心?”


    張皓咬牙切齒道:“對,殺人...還要誅心!”


    如煙問道:“何謂殺人還要誅心?”


    張皓說道:“那惡少既然揚言讓如煙在揚州沒有立足之地,我就偏偏要讓如煙去揚州,還要讓如煙成為和蘇小小、李瓶兒和雲竹那樣的天下名妓!”


    如煙關注點明顯不在殺人誅心上麵,疑惑道:“公子還知道蘇小小、李瓶兒還有雲竹?”


    張皓擺了擺手道:“知道一點點,這不是重點,我就是要讓那惡少知道,我們如煙不僅能在揚州活著,還能活得很好!然後再將他家的青樓產業擠垮,最後讓他跪著如煙的麵前,痛哭流涕地謝罪!”


    說到最後,張皓麵目猙獰,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張皓發泄自己心中的憋悶。


    如煙遲疑道:“公子,其實不必如此......”


    張皓斷然道:“如煙我雖然舍不得你,但是如煙遭了這麽大的委屈,無論將來過了多少年,心中總會有個疙瘩過不去,這個場子隻有你能找回來,我絕不能攔著你!”


    如煙說道:“我隻是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與那揚州第一豪族抗衡!”


    張皓信心滿滿道:“如煙放心,我們高郵現在蒸蒸日上,新設置了一個飛龍組織,如煙去那裏,就是我們高郵的最高負責人,以後誰敢與姑娘為敵,就是與我張皓為敵,與我大周為敵!”


    說完張皓拿出了準備好的文書和相關信物,說道:“如煙,這些東西你保存好,千萬不要丟了,這些是聯係組織的重要信物。你現在已經的飛龍的人了,以後生是飛龍的人,死是飛龍的鬼,如果背叛了組織,我也救不了你,我能做的隻有和你共赴黃泉。”


    如煙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什麽情況?什麽飛龍組織?什麽共赴黃泉?


    還在遲疑的時候,張皓說道:“如煙你先看看這些文書,明天飛龍的主事呂主事就會來具體協商報仇的事宜,這些萬勿對人提及,切記切記!”


    張皓瀟灑地一甩披風,對如煙說道:“如煙,我們江湖再見!”


    說完從窗戶上跳了下去,隻聽見“啊”一聲,如煙忙探頭看了出去,隻見張皓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如煙看了桌子上的文書和信物良久,終於對著窗外怒喊道:“張皓,你這個混蛋。”


    撲棱、撲棱......幾隻夜鳥被驚起,飛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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