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張皓小院。


    浣秋和張安看著正在給桂花樹澆水的洛雨霜,短短幾天的時間,浣秋能感覺到洛雨霜的天塌了,原來充滿靈氣的仙女,現在如同一個木偶一般地行走。如果還有什麽事情能讓洛雨霜活下去的理由,估計就是張皓還有微不足道的一線生機。


    浣秋對洛雨霜說道:“洛姑娘,你知道我給你帶了什麽消息?”


    洛雨霜隻是侍弄著桂花樹,極其虔誠,就好像等到桂花飄香的時候,張皓真的能夠回來娶她一樣。


    浣秋扶額道:“有公子消息了。”


    期待中的轉身並沒有出現,但是洛雨霜感覺到了浣秋的善意,用一種空靈的聲音說道:“浣秋姐姐不用安慰我了,我娘親已經用過這個方法,現在隻有公子出現在我麵前,我才相信這是真的。”


    浣秋傻眼了,合著前麵已經有人騙過一次,這次即使是真的,洛雨霜反倒不信了。浣秋張了張嘴,總不能把那機密的信件從主公那要過來給洛雨霜看看吧!


    張安此時也勸道:“就算姑娘不相信,姑娘也該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要是少爺回來看到姑娘這個樣子,那少爺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


    洛雨霜轉過頭,對張安說道:“放心,我無事!”


    然後自己走進了房內,將這兩人晾在了那裏。浣秋對這個癡情的女子又氣又好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


    呂府。


    “什麽?”呂小九驚喜道。


    “爹你再說一遍。”


    ......


    呂小九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家夥竟然像條老狗一樣,自己找回了組織。呂小九一時不知道該坐下還是該站著。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呂小九很是感性,此時眼淚再次流了出來,臉上的喜色因為掛滿了淚珠,高若琳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呂小九繼續問道:“爹,快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聽到張皓的消息也非常高興。呂珍也笑著搖了搖頭道:“為父也不知道,隻是剛剛秦耀將軍親自過來傳令,讓為父率領五萬人馬馳援盱眙,今晚就開拔!”


    呂小九疑惑道:“那狗東西不會在打盱眙吧!”


    呂珍點了點頭道:“具體那邊的東西為父也不知,主公直說軍情緊急,讓大軍今日務必開拔,不準誤了行程。”


    呂小九看了看高若琳按在肚子上的手,然後看了看呂珍,問道:“那孩兒這次能一起出征嗎?”


    呂珍拍了拍呂小九的肩膀說道:“這次盱眙為父去了要麽打完了,要麽去接應他們那群殘軍,肯定撈不到仗打的,如今亂世在即,你隻要打好根基,修煉好自己的‘內功’,不愁沒有仗打的。”


    呂小九沮喪地歎了口氣道:“那就聽父親便是。”


    呂珍欣慰地點了點頭,繼續交待道:“飛龍密探這個職司可比你親自操刀上陣重要多了,這群密探用好了,那可是能頂上萬的雄兵!”


    上次南征常熟,呂珍對飛龍密探的作用深有體會。


    呂小九歎了口氣道:“孩兒知道,不會誤了事的,隻是不能親自上陣,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呂珍當然也知道這小子想親自上陣的心情,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切需要從長計議,隻要先把你的指標完成了再說。


    大周右丞相蔣輝此時正誌得意滿地坐在書房裏麵,前兩天剛剛打壓了禮部侍郎高林語和戶部侍郎洛文遠,兩個衙司的人都知道這兩位乃是張皓的鐵杆,如今張皓生死不知,這兩人前途未卜,一些牆頭草已經開始與這兩位大佬劃清界限。所以這次蔣丞相隻是順水推舟,就讓高林語和洛文遠在各自的地盤舉步維艱。


    集賢院知院劉伯溫比較難搞,這家夥軟硬不吃,幾次拉攏都沒有任何回應,給自己吃了幾個不大不小的軟釘子。更加重要的是這廝現在已經“簡在帝心”,平時有點大小事都被張士誠召過去詢問機宜,這家夥隻能緩緩圖之。


    還有張皓的大周票號,這個機構的潛力和重要性已經逐漸地顯現出來,原來徹底被張皓所把控,現在隨著高家姐妹,一個跟著張皓去了亳州,如今生死不知。另外一個已經有了身孕,按照呂珍對後代的珍視程度,自然就高若琳以後會慢慢淡出大周票號的管理層。


    那麽隨著這三人的離開,核心三人組留下的權力真空自然成了各方爭奪的焦點,蔣輝和李行素在這塊已經慢慢較上了勁,都對大周票號勢在必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行素這個“老薑”能夠不動聲色間穩穩地壓蔣輝一頭,焉能眼看著大周票號落在蔣輝的手中。


    想到李行素那個老家夥,蔣輝雲淡風輕的臉上有些不淡定了,批閱文書的時候也微微頓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暗暗罵了一句:“這老狐狸。”


    現在張士誠對李行素的信任程度很高,想要上位,看來隻能等著世子即位之後了,而張士誠春秋鼎盛,世子即位遙遙無期,想著還要被李行素繼續壓製,蔣輝鬱鬱地歎了口氣。


    潘府。


    潘元紹還在安慰著妻子張瑜,自聽到張皓的消息之後,張瑜一直鬱鬱寡歡,好幾天都沒怎麽吃飯了。就連身邊的兒女上陣,都難以將張瑜從悲慟的情緒中拉出來。


    潘元紹知道張瑜和張皓姐弟情深,再怎麽勸也無濟於事,隻能讓時間抹平傷痕,但還是說道:“瑜兒啊,為夫久經沙場,既然上了戰場,這些事情還是要麵對才是,你這樣不吃不喝,讓皓哥兒在泉下如何安息呢?”


    這仿佛踩到了張瑜的痛腳,馬上指著潘元紹的鼻子大怒道:“你就不能盤著皓哥兒點好,我弟弟還沒死呢!”


    這種十死無生的事情,作為沙場宿將的潘元紹,已經勇敢地下了判斷。但是這種理性的判斷在張瑜看來就成了對自己弟弟的詛咒。


    潘元紹摸了摸鼻子,連忙道歉道:“都是為夫的錯,請夫人見諒!”說完不停地作揖鞠躬。


    張瑜也知道這是潘元紹的無心之言,“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潘元紹繼續說道:“這段時間夫人回去了,也多勸一勸主公。這幾天主公情緒也極度暴躁,還是要請主公大局為重,保重身體啊!”


    張瑜想到了父母,知道他們才是最傷心的兩個人,不由地又黯然神傷,便點了點頭道:“明日我回府,去看望父親和母親。”


    潘元紹點了點頭道:“還有一個事情,原來皓哥兒手中的飛龍密探,一直都是讓呂小九管著,如今皓哥兒現在音訊全無,再讓呂小九管著就不合適了!”


    張瑜抬起有點發腫的眼睛看向潘元紹,說道:“有話直說!”


    張瑜就是這火爆的性格,潘元紹早已見怪不怪,被妻子“懟完”之後,潘元紹頗有點唾麵自幹的味道,還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臉,無奈地苦笑道:“這個飛龍密探原來看不出來,但是鋪開以後,其能力和影響力現在已經遠超徐義大人領導的暗衛,尤其是那幫白蓮教的骨幹力量加入之後,其能力更是可是一日千裏,本身呂大將軍就手握軍權,手下效忠的猛將如雲,再加上呂小九的飛龍密探,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張瑜疑惑道:“呂將軍和我們張家是多少年的關係,再說有父親在呢,軍隊還能翻得了天嗎?”


    潘元紹說道:“如今軍中,是呂將軍主持事務,我和張士德將軍其次,我和張將軍兩人基本上和呂將軍旗鼓相當,算是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如果加上了飛龍密探......當然如果主公在位,當然沒有問題,那如果旭哥兒上位呢?”


    張瑜陷入了深思。


    這時候一名親信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稟將軍,有要事相報!”


    潘元紹正說到關鍵處,被這廝打斷有些著惱,便說道:“什麽事情?趕緊說?”


    隻聽這名親信說道:“稟將軍,主公剛剛傳來消息,說有二公子的消息了!”


    張瑜此時陡然聽到弟弟的消息,生怕傳來什麽樣的噩耗。心跳頓時加速,聲音顫抖道:“什麽消息?”


    親信忙說道:“好消息,二公子自己安全歸隊,正在和張天琪將軍籌謀一件重大的事情。”


    張瑜的心陡然一鬆,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潘元紹。


    潘元紹禮貌而不失尷尬地一笑,狠狠地看了這名親信一眼,這廝如果早來半刻鍾,也不至於讓我如此枉做小人。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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