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十八扁擔起義”中,張士誠是鹽販子,就是遊走在生死線上麵的幹活的。他販賣出來的私鹽總要有銷路,那麽自然就有下遊的鹽商承接他的私鹽,這個鹽商也是泰州籍貫的揚州鹽商潘霖,亂世之中,潘霖與張士誠極其相得,這才有了潘元紹與張皓大姐張瑜的聯姻。


    此時潘霖已經仙逝,潘元紹已經成為高郵城內舉足輕重的軍方重將,而其智勇雙全的“儒帥”名號早已名滿江南,僅次於軍中第一重將呂珍。現在潘元紹身居樞密院副使之職,呂珍率軍出征以後,城中的柱石就是潘元紹了。


    按照當時的推算,襲擊張皓的人來自於軍中,一擊之後就消散於無形,無跡可尋,必然是軍中的重要人物,再結合出自揚州的令牌,那麽潘家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徐義繼續說道:“這個令牌一個‘日’字,這和潘元明將軍的‘明’字相合,很可能另外一個勘合的令牌是‘召’,各取其兄弟一半的名字......”


    徐義沒有再說,作為對張士誠絕對忠誠,又掌握著許多機密的暗衛統領,這些話也隻有徐義敢說,但還不能明說。


    張士誠的臉陰沉的可怕,張瑜剛剛生下了潘元紹的長子潘岩,據張士誠了解夫妻還算相得,憑著一手把張皓拿捏的死死的功夫,再加上“長公主”的名號,張瑜到哪都受不了氣。難道是潘元紹不堪張瑜的權威,想要上位?


    當初張士誠隻是一個小小的鹽販子,而那時候的潘家已經是揚州小有名號的鹽商,其地位差的是十萬八千裏。現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張士誠搖身一變,成了誠王,江南的一方諸侯。而潘家卻隻是張士誠的一介臣子,難道潘家不甘於成為張家的附屬?


    徐義咳嗽了一聲,說道:“當然這隻是下官根據目前掌握的消息,還有張府丞那邊的證據所做的猜測。但是如今潘副使掌握城中城防之權,在呂將軍出征以後,目前在軍中已經是第一號人物,一旦出現變故,那高郵危在旦夕。”


    潘元紹是張士誠的女婿,又是當年一起風裏雨裏走過來的老兄弟,張士誠自然信賴有加,要不然也不會把高郵城防統領之職交給潘元紹。


    張士誠說道:“這些都是徐先生的推測,揚州的鐵器天下聞名,誰來做都有可能,而且單憑一個‘日’字,就和元明聯係在一起,是不是有點牽強?”


    徐義說道:“但是毫無疑問在高郵城裏麵,潘元紹將軍就是嫌疑最大的。”


    直接對張士誠負責的暗衛統領,徐義毫不諱言對潘元紹的懷疑。


    張士誠靜靜地拿著酒杯,停在空中。酒杯中的瓊漿微微晃動,暈起一層小小的漣漪。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張士義說道:“大哥,潘副帥忠心不用質疑,但是可否先將城防統領之職暫時交給他人,剩下地事情再另外盤算,如果真的證明了潘將軍是清白的,到時候官複原職也未嚐不可啊!”


    這個時候秦耀咳嗽了一聲,說道:“主公,末將雖然無權置喙這種大事,但是潘將軍和末將從起兵就在一起,還是了解一些的。如果說潘將軍擅權,這個我倒是沒有懷疑,要說有二心......還有這個主公是否需要慎重,都是在死人堆裏麵走出來的兄弟,一旦誤會了,不是讓兄弟們寒心嗎?”


    張士義笑道:“秦兄弟依然能有此赤子之心,實在難能可貴!”


    秦耀歎了口氣,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他們所討論的對象乃是和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張士誠和潘元紹還有翁婿之實,張瑜帶著外孫前兩天回府才探望了自己,這時候突然告訴張士誠,潘元紹有不臣之心?


    如果是別人,張士誠一定把他的頭擰下來看看到底腦袋裏麵裝的是什麽?敢憑空辱沒他的女婿還有軍中第二號人物的清白,但是現在同時來對自己說的,一個是對自己絕對忠誠的心腹,一個是自己的親兄弟。


    張士誠內心實是天人交戰,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旦無故將潘元紹從城防統領上麵拿下來,一定會引起軍中的猜忌,造成軍心浮動,而潘元紹的威望也將受到沉重打擊。


    但是如果萬一呢?萬一真的是這個女婿有了二心,如今又掌握著如此重要的位置,一旦出現問題那後果不堪設想,正在猶豫間,隻聽見外麵一陣的喧囂聲傳來.....


    張士誠心中煩悶漸起,不耐煩地對外麵的侍衛喊道:“何人在外麵喧嘩,大呼小叫的?”


    外麵的侍衛連忙進門稟報道:“稟主公,是二公子來了,正在外麵‘叫陣’呢!”


    徐義和張士義稟報的乃是絕密的大事,秦耀早屏退了左右,並且告訴侍衛主公正忙,任何人暫時都不接見。


    張皓本來就是找張士誠算賬的,不知道我嶽父是我罩的,你就眼睜睜看著我這小小的“一畝三分地”被人挖牆腳,甚至張士誠直接派人幹預大周票號的正常管理,你自己有幾成股份沒點逼數嗎?


    氣勢洶洶地來找張士誠算賬,沒想到人沒有見著,卻被耿直的侍衛攔在了門外,直說主公目前有要事正在和重臣商談。


    張皓心中疑惑大起,不會是這個老匹夫知道不好意思,所以專門找侍衛來惡心我的吧!那還能忍?直接叫罵開來。


    “張老匹夫,欺我太甚!快快出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尊敬的張士誠閣下,我願與你進行一對一的單挑,以全我中華武道精神。如果我輸了,絕對屁都不放一個,掉頭就走。如果你輸了,請打開你的破門,真誠地向我方道歉!”


    ......


    這時候屋內的四人都被外麵的聲音吸引過去了,一聽這廝的叫陣,本來心中就竄著一肚子火的張士誠一把甩掉身上的長袍,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大喊一色:“賊子,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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