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元明眼中晦澀難明,今天賭上自己和潘家的命運一戰,難道就這樣被張士誠那老賊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嗎?就算“那個人”不出手又何妨?張士誠還是個鹽販子的時候,我潘家已經是揚州一方諸侯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難道我潘家隻能甘居人後?


    雖然經過張皓的一番衝殺,再加上趕來零零碎碎的援兵,暫時遲滯了叛軍的進攻節奏,但是叛軍的數量優勢依然明顯,除了參與此次進攻的部隊,還有一部分嫡係精銳負責打援,這樣在計劃中,潘家能有足夠的時間拿下“怡紅院”。


    如果還有“那個人”出手,裏應外合,那麽今天必定是張士誠的必死之局?開始的時候潘元明隻歎哥哥的性格太過軟弱,不敢冒險,否則這潑天的榮華富貴豈不是唾手可得?


    萬萬沒有想到,好死不死的張皓,讓一群赴宴的大頭兵一人帶了一個棍子,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群大頭兵的戰力竟然這麽強勁,隻有二百人,拿著木棍當武器的隊伍,竟然和他們全副武裝的正規精銳打的有來有回?


    潘元明也發起狠來,人死卵朝天,怕個球!喊道:“殺死張皓,封千戶,賞千金,殺死張士誠,封萬戶侯,賞萬金。”


    聽到這樣豐厚的賞賜,叛軍低迷的士氣再次振奮起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潘元明首當其衝,舞起長槍,第一個衝了上去。跟著的叛軍頓時也嗷嗷叫地衝了上去。


    局麵再次逆轉,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局勢再次陷入了困境,那邊李成已經與潘元明交上了火,潘元明也看出了對方的最強戰力,便帶著潘家眾將一起圍攻李成,頗有虎牢關“三英戰呂布”的的架勢。


    唐境擅長用毒,麵對麵的捉對廝殺不是其長處,反倒需要朱明等人的衛護才得以周全,留下來的徐誌堅和朱衢等重將身邊無兵無將,隻是帶著幾名親兵且戰且退。


    而隨著叛軍的幾波衝殺,徐誌堅已經帶傷,帶著僅剩了兩名親兵和朱衢匯合在一起,隻聽徐誌堅氣喘籲籲地說道:“真他娘的憋屈,早知道潘元明這狗東西操蛋,老子上次高郵之站就不該救他,讓他死到一邊去。”


    朱衢道:“老夥計,別罵了,省口氣吧,咱們倆這三百來斤看來是交待在這了。”


    徐誌堅大手一揮,一劍劈掉一名叛軍的長槍,再順勢一劍跟上,頓時叛軍的咽喉處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線,轉眼間鮮紅的鮮血噴射出來,濺了徐誌堅一臉。徐誌堅大手一抹道:“今天趕來赴宴,沒有把老子的大砍刀拿過來,要不是兵器不稱手,這群貨色不夠老子砍的。”


    朱衢也揮劍擋住叛軍的槍鋒,說道:“誰說不是呢!”


    張皓急急地看著二樓的張士誠,這二百護衛營的將士可是精銳中的精銳,折損一個都讓他心疼的直抽抽,眼見叛軍重整旗鼓,發起了更大的攻勢。張皓心中默念:“老張啊,老張,你的後手到底在哪呀!”


    怡紅院二樓上,張士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握在手中的茶水已經微微有些涼意,大廳內的燈籠影影綽綽,偶爾微風拂動,讓燈影暈起一段段的光影。


    此時張士誠心中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感覺道這次潘家造反隻是明麵的力量。還有一股暗流在湧動,這個甚至比潘家目前實實在在的力量更加可怕。


    譬如潘家造反的消息,為何自己的暗衛一無所知?譬如為何城防軍遲遲未能到達現場,雖然張士誠依然還有底牌,但是沒有摸到這股力量的脈絡的時候,張士誠選擇繼續隱忍。


    平治大街上的戰鬥愈發慘烈,叛軍也知道今日之戰,不成功,則成仁。所以打法異常凶悍,再加上重賞的加持,讓他們的戰力愈發凶猛。寬敞的大街已經變成了修羅地獄一般,鮮血染滿了整條街道,戰場的將士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在捉對廝殺。


    就在張皓全神貫注地盯著戰場局勢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也被一條毒蛇盯著,隻等待著致命一擊。


    隻聽埋伏的元朝殺手統領賴謙一聲大喝:“行動。”


    殺手們紛紛撲向隱去身上的偽裝,兩支長箭向張皓的背後呼嘯而至,這兩支箭不同於城外刺客的百戶穿楊,這次兩名箭手離張皓的距離隻有二十的距離,長箭來的又急又快。


    同時十名近戰高手手持利刃向張皓撲殺過來,本來應該身手最好的觀音奴,卻“錯失良機”,堪堪落在了後邊。


    高若男聽覺敏銳,率先捕捉到了危機,在千鈞一發之際,猛拉起張皓,一個側身,兩支長箭順著張皓的耳朵和發絲呼嘯而過,一簇毛發和耳垂滴落的血珠告訴張皓,他又欠了高若男一條命。


    驚魂未定的張皓感激的話還未出口,對方的攻勢再次趕來,十名殺手向兩人撲了過來,這些殺手之上都是通明上鏡的修為,甚至還有兩名兩個金剛上鏡的強者,五名殺手圍住高若男,另外五名圍住了張皓。


    高若男唰唰抽出長劍,武當名劍“青萍”在高若男的手中帶著真武劍意,硬生生地將五大高手壓得喘不過氣來。天成境的修為加上武當“老吃貨”張三豐親自言傳身教,當世三大年輕高手之一的“武當小師妹”高若男施展起平生修為,一柄長劍就讓五位殺手連連後退。高若男知道,如果短時間不能解決掉這些人,張皓將會非常危險。


    隻聽遠處一聲嬌叱:“都滾開,一堆廢物。”


    一位蒙著麵紗的勁裝少女出現在高若男的麵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姍姍來遲”的觀音奴,觀音奴刷地一下抽出長劍,寶劍寒光頓時在夜間綻放,一看就知道不是不可多得的好劍。


    高若男沉聲道:“龍虎山掌門莫天涯的七闕劍?”


    觀音奴喊道:“少廢話,看劍!”


    手腕一挽,一朵劍花升騰,帶著舍我其誰的劍氣向高若男襲來,高若男不敢大意,手執青萍便迎了上去,


    觀音奴的劍道為霸道淩冽,而高若男的劍道則是剛柔相濟,兩名當世最頂尖的少女兔起鶻落,裙舞飛揚,兩柄絕世寶劍在真氣的灌注下,交鋒中發生嗡嗡的蜂鳴聲,偶爾在黑夜中閃爍出森森寒光。


    如此美不勝收,堪稱當世武林最為巔峰的年輕高手一戰,張皓是無緣一飽眼福的。現在張皓正在被十名殺手圍攻,其中還有兩名金剛上鏡的強者,多虧了這一年的武學不綴,要不然眨眼間此時張皓已經是地上的屍體。


    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張皓甚至想扔掉承影寶劍,問對手“投降輸一半行不行”?


    但是這終究不是電影,殺手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張皓強按心神,心中默念口訣,禦起白蓮心經和太極心經,承影寶劍在手上舞得上下翻飛,左支右擋,一次一次躲過了殺手的必殺一擊。要是一年前很難相信,還內力都沒有的張皓竟然有了如此進境。白蓮心經和太極心經在張皓的催動下,承影寶劍隱隱現出了不一樣的氣韻,這股劍意如同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逐漸在承影中孕育。


    李成等人已經發現了張皓這邊的異常,但此時李成也在被潘元明諸將圍攻,難以脫身。花榮、丁力、沐青等人即使回援,幫助也是有限。


    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是二十多隻手。每每在夾縫中總能覓得一線生機,僥幸逃脫的張皓終於被逼到了死路,兩大金剛上鏡的夾攻讓露出了極大的破綻,賴謙手執寶刀,一個翻身,來到了張皓身前,大喝一聲道:“警巡院賴謙送張公子上路!”


    張皓眼中露出了絕望之色……


    別了,母親。


    別了,雨霜。


    別了,若男。


    別了,兄弟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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