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堂。


    雖然張士義在背後的致命一擊,幸得朱晴兒及時提醒,方才避過心脈。但還是結結實實地挨了張士義一拳。薛神醫說主公已經傷到了肺脈,再想舞刀弄槍已經沒有可能,而一旦勞累過度,就會一次次大聲的咳嗽。


    還沒有來到中正堂,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張皓感到一陣陣地擔憂。


    看到張皓走了進來,張士誠虛弱地說道:“來了?”


    張皓回道:“來了。”


    自從張士誠受傷之後,父子之間少了很多敵意,但是一下子也難以親近起來,但是在寒暄上卻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


    張士誠說道:“過兩天你哥哥就從淮安回來了,你覺得淮安府尹的人選誰比較合適?”


    張皓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張士誠問道:“那你覺得李伯升如何?”


    張皓詫異地望了張士誠,自從亳州之行後,李伯升明顯向張皓這邊靠攏,兩人之間的互動極其頻繁。礙於李行素的緣故,李伯升和張皓之間很有默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李伯升已經在“兩邊”之間做出了決定。


    這個時候讓李伯升過去,不是摘大哥的桃子嗎?


    張皓問道:“大哥怎麽說?彭老匹夫怎麽說?”


    張士誠咳了咳,問道:“淮安不是你親手打下來的嗎?需要在乎他們的看法嗎?”


    張皓坦誠布公,說道:“您覺得合適那就合適唄!”


    張士誠歎了口氣道:“李先生的時間不多了,目前在高郵之中能當丞相大任的隻有彭輝一個人,雖然他有著明顯的派別之見,但是這些政事還真離不了他,你知道為父的身體……所以旭兒回來會更多地關注政事,而在李先生之後,彭輝將會成為左丞相。”


    張皓無奈道:“所以你想把淮安讓給我,算是對兩方之間的一種平衡。老張你可是沒正事幹了,天天在這裏和稀泥?”


    張士誠讚賞地點了點頭道:“讓你說對了,治大國如烹小鮮,為了不讓各方的勢力出現失衡,不就是和稀泥嗎?”


    張皓打了個哈哈,說道:“那你就天天和泥巴玩吧!”


    張士誠不理張皓的調侃,說道:“這次過來還有一件正事,就是劉福通準備發動北伐之戰,作為反元聯盟的盟主,給各方勢力都發了告知函,並且要求各方勢力出兵配合他們的行動?”


    解救受苦受難的黎民蒼生乃是大義,如果誰在大義上麵失了分,那麽他基本上就退出了曆史舞台。在張皓夢中一世,張士誠就是在反元之後,迫於朱元璋等強敵的壓力,選擇了再次投靠元朝,這也是張士誠最後角逐天下失敗的原因之一。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有些事情雖然看起來對自己現實的利益影響極小,但是聲望這東西,對於誌在天下的梟雄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


    張皓說道:“這個兵肯定是要出的,那到底是個怎麽個打法呢?”


    張士誠說道:“這次配合劉福通北伐的行動,我決定讓你來擔任主帥,並讓王學武擔任副將,你意下如何?”


    張皓“啊”了一聲,反問道:“您老心這麽大嗎?敢讓我帶隊去送死?”


    張士誠沒想到張皓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問道:“呦嗬?金甲小將也有不自信的時候?當初你夜襲淮安的勁呢?打盱眙的時候怎麽沒有覺得自己在送死?”


    張皓汗顏道:“那時候不都是年輕不是,現在想想還是挺後怕的。老在鋼絲上走,遲早有掉下來的時候。這幾天我看孫子兵法,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真是這麽回事?”


    張士誠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咳嗽了兩聲,說道:“很不錯,取得這麽大的功勞,還能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問題。要知道上天不可能眷顧你一輩子,一旦失手,那就是萬劫不複的結果。所謂以正和,以奇勝,就是這個道理。隻有建立在自己強大力量上的勝利,又是穩固的,要不然都是虛無縹緲的亭台樓閣,風一吹就會煙消雲散。”


    張皓沉聲道:“孩兒受教了。”


    張士誠鼓勵道:“你盡管放開手腳,年經人打兩次敗仗,吃過幾次虧,都是好事。我還能在前麵給你們頂上幾年,到時候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想到老張曾經俾睨天下的雄心,看著此時不停地咳嗽聲,心中一陣陣發酸,連忙勸道:“老張你千萬別這麽說,武當道士於醫道之處極有建樹,我這就將武當山的道士給救出來,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張士誠感受到張皓的孝心,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你也到開府的年齡了,我這地方廟小,也盛不下你這尊大佛了,希望你出去後一遇風雲變化龍?”


    張皓聽得心裏麵沉甸甸的,想開口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張士誠突然警告道:“你大哥回來就準備完婚事宜,你也一樣,等你這次北伐回來,就把婚事辦了吧!不要天天不幹正事,沾花惹草,連大都的郡主你都敢碰,真是老壽星吃砒霜,不怕死麽?”


    這件事情已經在高郵已經傳出了笑談,聽說那名郡主的身材極其炸裂,陪我們高郵的張二公子倒也不算委屈。自然張士誠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今天才會聲色俱厲的警告。


    張皓吐槽道:“知道啦,知道啦。您老就消消氣吧!我也沒有想到她就是大都的郡主啊,叫什麽不好偏偏還叫什麽趙敏!”


    張士誠擺了擺手,示意張皓走人。對這小子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才覺得有點不順眼,已經大大地超出了平時。


    看著張士誠現在身體不適的份上,張皓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潦草地拱了拱手,便走出了中正堂。


    當張皓走出中正堂的時候,秦耀跑了出來,揚了揚手道:“二公子,主公的旨意?”


    張皓打開娟紙,隻見上麵寫道:“茲擢升張皓為樞密院副使,為配合劉福通伐元之戰,以第一護衛營、第二護衛營及淮安守軍共兩萬人,以張皓為主帥,王學武為副帥,擇日北征,配合作戰。”


    張皓“嘶”地一下吸了一口涼氣,說道:“老張這是要揠苗助長啊!我這個小身板何德何能,配得上樞密院副使的位置。”


    秦耀說道:“主公可能希望二公子能成長的更快一些吧!”


    看著秦耀蒼老消瘦的身形,張皓知道這段時間秦耀被愧疚和悔恨所籠罩,雖然張士誠和張皓等安慰過秦耀,畢竟那天是張士誠將秦耀派到前線殺敵的,甚至到最後劉夫人也出麵勸說,但是秦耀現在還沒有從張士誠受傷的陰霾中走出來。


    張皓說道:“來日方長,急不來的,秦叔也要多保重,你跨了老張還能找誰當這個侍衛統領呢?”


    秦耀歎了口氣,說道:“公子放心,老秦明白。”


    說完向張皓抱拳,轉頭走向了中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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