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潘禎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隻聽到潘元慶和潘烈兩人已經對潘禎下手,趁潘禎不注意,將潘禎從馬上撲了下來。


    幾名潘元慶的心腹馬上意會到領導的意圖,迅速抽出佩刀,控製住想要營救潘禎的幾名護衛。


    潘禎怒吼道:“以下犯上,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潘元慶說道:“對不起了,將軍。揚州已經沒了,潘家也沒了,以後有的隻能是潘元紹的潘家,某等想要活命,隻能皆借你的人頭一用。”


    潘禎猶不甘心,勸道:“那個張皓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即使你們把我送出去,那個呂小九和張皓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潘烈粗聲道:“將軍,有活路總比沒有活路強,再說你剛剛放棄受傷兄弟的時候,應該也能想到會有今天。”


    潘禎臉上頓時一片灰暗,自己剛剛所做的事情,沒想到,轉眼之間就來到了自己的身上。真是現世報,應驗不爽。


    這個時候張皓和呂小九在一眾俘虜的指揮下,就像一個先進的導航儀一樣,來到的潘家營的麵前。


    之間潘元慶和潘烈單膝跪地,揚聲道:“某等隻是服從潘家元老會的命令,出征常熟。現首領潘禎不仁,拋棄袍澤,暗殺呂大將軍,某等不願再與之同流合汙,揚州潘家已亡,某等也不知該為誰賣命,故拿下潘禎,請將軍放某等一條生路。”


    說完潘家營的所有人悉數跪倒在地上,呂小九縱馬來到了潘禎的身前,看著這個長相有些斯文的將軍。


    在常熟守城的每一天,呂小九總是想著在見到殺父仇人以後,如何炮製自己的殺父仇人,方能一泄心頭之恨。


    但是當呂小九來到潘禎麵前的時候,心中卻並沒有什麽快意,一把陌刀架在潘禎的脖子上麵,問道:“你怕死嗎?”


    潘禎嘴巴張了張,終究沒有敢說話。


    兩軍交戰,本就是你死我活,在戰場上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但是讓呂小九折辱潘禎,將這個殺父仇人五馬分屍,呂小九又覺得沒有意義。


    即便是將潘禎大卸八塊,父親也再也回不來了。


    手中的陌刀輕輕一揮,潘禎感到脖子間一痛,低頭再看向自己的脖頸,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潘禎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是他能夠像想到的最體麵的死法。


    感激地看了呂小九一眼,一頭栽倒在地上。


    潘禎就這樣死了,潘家營眾位官兵噤若寒蟬,低著頭跪在地上,等待張皓的發落。


    大仇得報,呂小九此時的身體已經徹底地透支,全身抑製不住地疲憊,轉頭對張皓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呂小九從馬上跌落了下來,幸虧張皓一直在注意呂小九的異樣,連忙縱馬過去,接住了呂小九。


    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大戰就這樣宣告結束,張皓命令朱文正、沐英和鄧愈三人率領部隊繼續追擊,自己則抱著昏迷的呂小九返回常熟。


    當張皓看向殘垣斷壁一般的城牆,聽到呂小九在自己背後酣睡的呼嚕聲,張皓微微歎了口氣。


    張皓一直相信呂小九能夠守住常熟,就像呂小九相信張皓能夠幹掉潘家一樣。


    此時潘元紹聽到消息,已經在城門口等待多時,看到張皓背著呂小九一步步地向城門口走來。


    潘元紹命令身邊的護衛去接過呂小九。


    張皓搖了搖頭道:“我兄弟累了,我去送他休息。姐夫,潘家營全部被俘虜,他們就交給姐夫處置了。”


    這幫潘家營的人大部分都是潘家的族人,無論張皓怎麽處置都不合適,索性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潘元紹。


    張皓繼續說道:“潘肱臨死前,將潘家家主之位交給了你。”


    潘元紹一怔,沒有想到他這個被逐出潘家門楣的逆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潘家的家主。


    但是這個位置並不是那麽好坐的,畢竟潘家的罪業實在是太大,如何最大限度地保全潘家,哪些人必須要放棄,哪些人必須要保,潘元紹可是要費一番腦筋了。


    潘元紹臉上現出了苦澀,還記得自己的父親潘懋臨死之前,將自己拉到他的身邊,看向自己到:“元紹,將來無論你受了什麽委屈,在潘家出事的時候,如果你力有所及,你一定要拉上潘家一把,你能做到嗎?”


    看著父親一臉懇求地看著自己,潘元紹說道:“無論潘家如何待我,潘家有難,潘元紹哪怕舍棄此身,定然全力以赴。”


    潘懋欣慰地看著自己的這個長子,溘然長逝。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潘元紹的心頭,現在潘家需要他,他如何躲避呢?


    看著背著呂小九越走越遠的張皓,潘元紹突然問道:“皓哥兒,你覺得潘家餘孽應該如何處置?”


    張皓一頓,向潘元紹擺了擺手,徑直向前方走去。


    一日後,八百裏加急。一騎策馬東來,高喊著加急,直入高郵城。張皓單人單騎,拿下揚州城的事情,一時朝野震動。


    張士誠高坐在中正堂之上,臉上看著貼著雞毛的信箋,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看到酣處,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這個時候高郵的重臣們匆忙聯袂而來,看著張士誠滿臉紅光,眾人都知道,一定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這段時間張士誠實在太壓抑了,來自各路的消息都非常不妙,來自淮安城不斷有軍報來到,王保保的十萬大軍虎視眈眈,最近開始對淮安試探性地進攻,大戰一觸即發。


    盱眙方向,倪文俊所率領的部隊在城下與守軍激戰,求援的加急信件一個接著一個。


    撐了一個冬天病體的郭子興終於閉上了眼睛,朱元璋成了名副其實的一把手,坐擁濠州和集慶兩地,朱元璋一躍成為勢力增長最為迅速的一支力量。


    對於鎮江,朱元璋一直耿耿於懷,他現在依然記得在鎮江城下的難堪,現在朱元璋何嚐不想趁你病,要你命。


    不知道是朱元璋自己的感受,還是確實如此,朱元璋總感覺自己被張皓另眼相看,明顯自己實力相比於徐壽輝,甚至於方國珍都弱了很多,但是張皓對於自己的防範做地最為嚴密。


    守衛鎮江的將領乃是護衛營的第二號人物,副帥王學武。在駐紮在那裏的,是護衛營中戰鬥力最強的兩個營,唐境率領的第一護衛營和王越率領的第二護衛營。


    朱元璋可是領教過第二護衛營,現在來了聽說擅打硬仗的第一護衛營,朱元璋此時怎麽敢有所動作?


    但是朱元璋也並沒有閑著,他在等待,等待常熟的陷落,等待各方一起瓜分張士誠,而他朱元璋隻要鎮江。


    張士誠穩坐在帥案,將這份軍報看了又看,才意猶未盡地對秦耀說道:“就讓崔舍人給他們讀一讀吧!”


    現在貴為中書舍人的是清河崔氏的崔信,自來到高郵之後,崔信一路青雲直上,現在已經是中書省的中書舍人,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地位顯赫,權力頗重。


    崔信連忙迎了上去,雙手接過信箋,將信箋的內容給眾臣讀了一遍。


    張皓隻身前往揚州,除了張士誠知道此事,沒有一個人知道張皓的去處。但是張皓作為大周中生代最具聲望的戰將,在大周危難之際,卻不知所蹤。


    這讓許多重臣大為不滿,尤其是以左丞相彭輝表現最為明顯。


    為了張皓的安全,張士誠三緘其口,始終不說張皓具體在什麽地方,這也成了高郵最大的一個謎題,張皓到底在哪裏?


    甚至隱隱有小道消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張皓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如今真相大白,張皓竟然隻身前往揚州,隻是在幾十人的配合下,竟然幹掉了潘家,拿下了揚州,並且帶兵支援常熟,成功地解下了常熟之威。


    一人一將,麵對著滿城敵人,最終大獲全勝,這是何等樣的風采。戶部尚書洛文遠不時地撚須微笑,禮部尚書高林語則是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沒?這是我女婿!


    眾人的視線不時地瞟向世子張旭,隻是張旭不動如山,表現得安之若素,好像將來和他競爭最大位置的是另有其人。


    等到崔信讀完信箋,張士誠說道:“你們一直在問我皓兒到底在哪裏?現在你們知道了吧!”


    原來都是稱呼“狗東西”,現在親切地叫“皓兒”,足可見張士誠對張皓此戰的滿意,可能是距離產生美,久不在膝下,張士誠好像已經忘了張皓當了他的名劍,千金買名妓一笑,喝醉酒之後,鞭笞過他的名馬。


    好像當掉的名劍還在張皓的手中,而那個名馬已經連張士誠這個原主人都不認了。


    眾臣紛紛說道:“主公英明,二公子威武。”


    張士誠哈哈大笑。


    既然是八百裏加急,張皓怎麽能不夾帶一些私貨,給自己的愛妻們送上平安的消息。


    “吾妻雨霜,見字如麵,高郵一別,一月有餘,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雨霜的想念,正如這春雨連綿,愁斷相思之人......”


    “吾妻若男,見字如麵,高郵一別,一月有餘,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若男的想念,正如這春雨連綿,愁斷相思之人......”


    字裏行間張皓猶如一個赤誠的情郎,對自己的戀人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後講起了自己在揚州所作所為,同時也將自己的艱險娓娓道來,儼然就是一個報備自己行蹤同時打拚未來的好丈夫。


    當然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張皓也將自己的處境添油加醋地寫出來,還沒有拿下揚州的時候,張皓也曾寫過報平安的書信,對於危險那是隻字不提。


    兩封書信陳列在桌案上,很遺憾,張皓這封信同時寫給了兩個女子。而且兩名女子竟然當麵打開了書信。


    這兩個女子此時同時拿著張皓的信箋,除了兩個人的名字不同,其他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換。


    幸虧張皓現在不在現場,要不然絕對是非常“社死”的場麵。


    洛雨霜看向洛雨霜,問道:“姐姐,你怎麽看?”


    高若男嫌棄地瞥了一眼道:“不想看。”


    洛雨霜噗嗤笑出聲來,笑道:“皓哥兒果然還是皓哥兒,一點都沒有變,也虧他沒有多少墨水的肚子裏,能寫出這樣的家書。”


    高若男笑道:“那倒是,是不是他寫的都說不定呢。”


    洛雨霜說道:“一定要給他點教訓,要不然下次還是敷衍我們。”


    洛雨霜武力值有限,開始慫恿“武當小師妹”。


    洛雨霜皺了皺鼻子道:“那當然。”


    兩女調笑無忌,渾然忘了昨天的時候他們還是愁得茶飯不思,擔憂遠方的情郎。


    徐州,元軍大營。


    王保保擊敗了毛貴的東路軍之後,一路南下,順利地收複了前邊的失地,徐州的孟海滿如何敢麵對士氣正盛的元軍,早早地撤出了徐州。


    占據徐州之後,接下來就是淮安府。王保保當然知道這絕對是一根難啃的硬骨頭。


    但是好在高郵那邊正在被群雄算計,四麵皆兵,危機四伏,王保保當然願意分一杯羹。


    在潘家的連橫下,王保保陳兵淮安之外,大軍一副就要南下高郵的意思。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脫脫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兵臨高郵之下,圍城三個月之久。而王保保麵對著張士信和呂具率領的守軍,遲遲打不開局麵。


    張士誠此時已經今非昔比,就連王保保也不願意輕易招惹這個強大的存在,雖然陳兵淮安外,卻隻是佯攻,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


    王保保也在等,等待常熟的消息。可是今天來自常熟和揚州的消息讓王保保有些吃不下飯。


    揚州雖然是潘家的地盤,但是明麵還是元朝的勢力範圍,這一次徹底被連根拔起。


    隻聽一名參軍說道:“張皓攛掇其顧家和桂家同時起兵,還拉了揚州百姓們一兩萬餘人,與潘家和守軍激戰一夜,結果潘家元老會全部身死,揚州守軍悉數投降。”


    “之後張皓帶兵趁勢支援常熟,力戰方國珍部,斬殺方國珍的大哥方國璋,手刃潘家營將領潘禎,成功解救常熟。”


    王保保讚歎道:“張皓果然善於化腐朽為神奇。”


    那名參軍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說道:“揚州還有郡主的消息。”


    聽著張皓的消息,王保保雖然心中讚歎,但是也沒有覺得驚訝,但是聽到自己的妹妹,王保保一口茶水噴了出來,瞬間就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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