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終究來遲了一步,眼見長刀及身的時候,隻聽張皓急切著大喊:“老王,小心!!!”


    但是王學武置若罔聞,硬是用自己的性命換下了徐達的人頭。


    王學武回頭看了一眼張皓,像他們初次見麵一樣,咧嘴憨笑,翻身掉下了戰馬,嘴裏大口大口不停地吐著鮮血。


    看到眼前的一幕,張皓目眥欲裂,龍吟槍奮力從手中擲出,一把鋼槍像流星一樣飛了出去。


    陸仲亨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隻聽見噗嗤一聲,連人帶馬被硬生生地釘在了地上,當場斃命。


    張皓匆忙跳下戰馬,見到王學武的胸口一個寸長的口子,鮮血不停地向外噴湧而出。


    王學武一手捂著傷口,好像這樣子就能夠讓鮮血停下來。另外一張習武多年的粗手緩緩地伸了出來。


    張皓連忙握住,心中巨痛,不知道是自責還是責備,咬著牙說道:“作為一軍之帥還做這種事情,我當初就不該把你放在鎮江那裏。”


    王學武虛弱地笑了笑,說道:“公子說,這一戰關乎國運,誰都能活,徐達必須死......”


    張皓恍然間想到曾經對王學武說過的話,王學武第一次看到,向來自信灑脫的大周公子,對一個人是那麽的忌憚。


    於是徐達這個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王學武的心中。


    戰爭的進展果然如張皓所預料的那般,徐達的戰術和戰略極其奏效,而且針對張皓的行動反應迅速。


    若不是這一次張皓置之死地而後生,利用護衛營當世無雙的執行力和戰鬥力,說不定張皓自己就深陷朱軍大營的泥潭裏了。


    現在終於有了解決掉這個心腹大患的機會,王學武焉能錯過。


    張皓悲憤地握緊王學武的手,熱淚奪眶而出,咬著牙說道:“十個徐達也頂不上一個王副帥。”


    王學武喃喃道:“論運籌謀略,我比不上王越和沐青,論戰場機巧和隨機應變,我比不上張小天,論武力,花榮還有丁力那些後起之秀確實讓人看得嫉妒,咳...咳...咳...咳...”


    張皓欲言。


    王學武搖了搖頭,喘了口粗氣方道:“公子聽老王把話說完,要不然可能以後都沒機會再說了。”


    張皓連忙點頭道:“老王還有什麽事情要交代的,盡管跟我說。”


    王學武歎息道:“我這輩子自認最正確的一個選擇,就是跟了公子,方才把我放在了護衛營‘第二人’的位置上,才能不配位,老王戰戰兢兢啊!”


    再次喘了一口粗氣,緊接著王學武繼續說道:“今日老王方才覺得,我無愧於這個副帥。”


    張皓拚命地點頭。


    王學武道:“公子的武功和韜略,這些年的成長,老王已經看不到公子的背影了。隻是公子知道,王位更迭,向來都是屍骨累累,還請公子莫有婦人之仁,要知道你身後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說完王學武已經渙散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張皓。


    張皓再次重重地點了點頭。


    王學武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真想看到公子席卷天下的偉業,隻是老王看不到.......”


    說完這位大周護衛營第二號人物,追隨多年的宿將溘然長逝。


    感覺到握緊自己的手慢慢鬆了下來,張皓發出痛徹心扉的不甘和怒吼。


    仿佛天空都能感受到張皓的憤怒,本來就要跳出天空中的太陽重新擠到了雲層之中,樹林裏受到驚嚇的鳥群撲簌簌地飛了出去,仿佛害怕被這怒火波及一般。


    王越等人已經趕了過來,隻見張皓目光呆滯地背著王學武,一步一步地向鎮江走了回去。


    瓦罐總是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王越等人心中雖然傷懷,但是知道他們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像張皓這樣“擺爛”了一般。


    作為目前僅次於張皓的指揮官,王越一邊命朱文忠等人分兵追擊敵軍,一邊支援其他部隊。


    傅友德倒是第一次見到張皓這個樣子,不由地心中暗自呐喊,但也對今天晚上大周護衛營的戰鬥力有了一絲了然。


    王越倒是對傅友德喊道:“傅將軍,別發呆了。咱們的事情才剛剛開始,你負責招募你原來舊部的殘兵,不知可行?”


    傅友德回過神來,拱手領命,說道:“遵命!”


    王越笑了笑,沒有受他這個軍禮,可能王越內心裏還並沒有接受這個戰友,畢竟在昨天的事情他的第二護衛營還和傅友德的部隊在城頭血戰,這次他的第二護衛營損失慘重,心裏麵的那道坎一時半會還不過去。


    隨著中軍陷落,其他地方的抵抗也迅速土崩瓦解。


    首先崩盤的就是和第一護衛營對上的胡大海和馮友勝所部,因為中軍陷落,軍心渙散,再加上特戰營奇襲後方,部隊顧此失彼,隨之陷落。


    兵敗如山倒,胡大海被丁力一刀砍死,馮友勝被流矢射中,墜馬而死,主將授首,軍士紛紛潰散。


    本來信心滿滿地常遇春發現了中軍的異象,再到其他知道今日敗局已定。


    自從那一次在鎮江城下和張皓一戰中,經曆了生死時刻後,常遇春對危險的敏感度明顯高了許多。


    見勢不妙,帶著自己的親兵營就開溜。卻沒有想到,在對麵還有一個像王學武那樣希望他死的人。


    一直緊盯著常遇春行動的張士德馬上就發現了異樣,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


    畢竟張士德可是張皓的三叔,沐青害怕張士德發生意外,連忙知會了花榮等人,跟了上去。


    雖然常遇春見機較早,搶了一個“先跑”的的身位,卻令人遺憾的是,這一次他的坐騎並沒有他那樣的覺悟。


    連戰連捷、休養過甚的名駒還沒有適應劇烈的奔跑,再加上常遇春拚命的催促,一蹄子踏進了一個坑裏。


    有句話叫做“人仰馬翻”,常遇春這摔的也算是名副其實。


    常遇春被摔的七葷八素,發現四周已經被團團圍住。


    張士德看著常遇春說道:“我侄兒說過一句話,你可以贏我無數次,但是你卻不能輸給我一次,因為一次,你的命就沒了。”


    裝逼完畢,常遇春倒也幹脆,因為他手上有張士信的血海深仇,知道無論是張皓還是張士德,絕無可能放過自己,當即拔刀摸了脖子。


    張士德本想狠狠地羞辱一番常遇春,卻沒有想到這貨死的這麽隨意,一時竟然有些意猶未盡。


    江麵上,當張定邊和方國珍的水師準備在江麵上給予攻城支援的時候,卻得到了朱元璋軍隊已經潰敗的消息。


    他們聽到之後,就像聽天書一樣。昨天已經是穩勝的勢頭,怎麽今天就徹底掉了個呢?


    隻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相信,眼見大勢已去,張定邊倒是還好,梁子和張皓早就結下了,他們之間必有一戰,倒也不必這麽藏著掖著。


    可是方國珍的臉就陰沉了許多,他知道今日一戰,江南可能再無人能夠阻止張皓做大,而他絕對是張皓除之而後快的仇人。


    大周水師隻是一年多的光景,就發展成了如此規模。以張皓的財力和物力,超過他必然隻是時間問題。


    對自己處境深深憂慮的方國珍返回浙東以後,轉頭就向元朝俯首稱臣,被授予江浙行省平章的職位,以其達到聯元抗張的效果。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當張皓背著王學武回到鎮江的時候,城頭上的斑斑血跡觸目驚心,滿眼望去城牆上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


    這座城池已經和當初那個鎮江,已是“判若兩城”。


    而在城中,也有另外一個壞消息在等著張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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