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譽竹看到李延寧後臉上還是倨傲的表情。兩人當了將近三年的同窗,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點頭之交。


    此刻也是如此,兩人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李延寧算了算還少一人就能放行了。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人是顧淮謹。


    李延寧見到他眼睛一亮,立馬跑到他身邊,卻不想顧淮謹進來後有些踉蹌差點暈倒。李延寧扶著他忙問道:“淮謹你沒事吧?”


    李延寧伸手一摸他的額頭,顧淮謹發燒了!


    “沒事,下午應該是有些發燒了。”顧淮謹道。


    湊足了十個人,貢院門開了,李延寧扶著顧淮謹走出貢院。門口等候考生的人實在太多。兩人往邊上走,李狻在人群中瞧見兩人,擠進來奔向他們。


    李延寧道:“快,先送淮謹去醫館。”


    李青鶴也看到兒子出來了。李延寧還能扶著顧淮謹,說明身體健康沒出什麽事,他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李青鶴接過顧淮謹,和李狻一起扶著顧淮謹上馬車。


    “寧兒你沒事吧?”


    “沒事,有些鼻塞,沒有大礙,爹你放心。”


    李延寧吩咐李狻去通知顧家的馬車去醫館接人。


    這四天,李青鶴吃不好睡不好,一下雨他就忍不住胡思亂想,一想到兒子穿得那麽單薄在四麵漏風的號舍裏考試,他就心疼、害怕,害怕從小體弱的兒子再次生病,不省人事。


    沈轍對著這幾天的天氣也憂心忡忡,今年三月底的天氣實在是反常的冷。考生身體素質不行的話,恐怕有才華也施展不出來


    。他對李延寧有信心,卻不免擔憂弟子吃了天氣的虧,悠州可沒有這樣冷的春天。


    不僅是李青鶴、沈轍,蘇熠薇已經不知道在沈老夫人的佛堂裏求了多少遍,磕了多少頭隻求菩薩保佑李延寧平安健康考完。


    到了醫館,人滿為患。這個乍暖還寒的季節,體弱之人很容易感染風寒。


    經過大夫診治,顧淮謹確實受了風寒,吃不好又太費神勞累才發高燒。大夫開了藥方,顧淮謹得盡快退燒才能好得更快。


    李延寧也被李青鶴按著讓大夫把了脈,他也染上了風寒,隻是沒有顧淮謹那樣嚴重到發高燒。他有些頭重腳輕,鼻塞喉嚨痛,喝幾副散寒藥發發汗應該就能痊愈。


    顧家的馬車早就在醫館門口等候了,阿福扶著顧淮謹回去。李延寧交代阿福好好照顧少爺,有事一定要來找他。


    李延寧回到沈府,沈轍正在大廳等他,見他安然無恙,就是胡子邋遢,說話鼻音還重,趕他趕緊去洗漱一番。


    他洗完熱水澡出來,喝了一碗蘇熠薇特地熬煮的雞絲熱粥,頓覺活過來。


    正想去睡一覺,李青鶴端著藥汁過來了。李延寧已經很多年沒喝過藥汁,乍然看到這麽黑乎乎、散發著苦澀味道的中藥,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李青鶴期盼的目光下,他隻能一碗幹了。李延寧還記掛著胡鵬程,李青鶴告訴他,胡鵬程也有些發燒,已經請大夫看了,現正在客房休息。


    天色已晚,李延寧倒頭就睡。


    休息兩天後,他又恢複精神,開始默寫考場試題給老師和師兄批閱。沈轍、沈頌冕看完都覺得上榜問題不大,具體名稱不好說。


    李延寧滿足了!能上榜已經夠了!能中進士,他的目標就實現了。李青鶴比他還高興。


    沈轍說李延寧沒出息,都得過悠州解元了,還隻敢想到上榜,不想想能不能得一甲?


    李延寧其實是想過的,但是他沒有非得一甲不可的野心,有時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在等放榜的這段時間裏,李延寧先後去看望了胡鵬程、顧淮謹、歐陽恩。接著就閉門不出,聽老師的話開始為殿試做準備,沈轍非逼著弟子更進一步不可。


    李延寧去顧家看望顧淮謹時,見到了顧淮謹的父親顧秉之。這是一位英俊又氣場十足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眉眼冷峻,李延寧想原來顧淮謹的高冷是遺傳自他的父親。


    顧秉之在母親的信中多次讀到兒子的這位同窗,知道這是兒子最要好的朋友,而他的老師是沈轍,自家兒子經常得到沈轍的指導,他是感激的,曾親自帶著禮品上門感謝沈轍。


    可沈轍不在京州,而他與沈頌冕都是內閣之人,朝中無數人盯著他們,未免被人攻訐拉幫結派,並沒有走得很近。


    李延寧不僅拜見了顧秉之,還見到了顧淮謹的繼母魏氏。這位夫人相貌端莊,雖說氣質不凡,但與顧秉之比起來,普通了些。


    她待人接物很有當家主母的氣勢,親自領著李延寧去了顧淮謹的院子。


    路上還讓李延寧好好勸勸顧淮謹別跟父親置氣,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的,端的是為繼子著想,盡心盡力希望父子和睦的慈母形象。


    李延寧不知道顧家的家事,不敢應承,打馬虎眼過去。魏氏瞧出來這是位有城府的年輕人,便不再多說。


    顧淮謹大病初愈,人清瘦了很多,還在屋裏看書。


    “顧大少爺這也太勤勉刻苦了吧,病中還不忘學習,要不要身體了?”


    顧淮謹聽到李延寧的聲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去,李延寧正在房門口對著他笑。


    “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好了沒有?還能參加殿試否?”


    “自是沒問題。”顧淮謹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他早就將考場的文章默寫後讓阿福送去沈家給沈轍批閱,得了沈老師養好身體靜待殿試的批語。


    他雖未正式拜沈轍為師,但他得到了不亞於李延寧的教導,在他心裏,沈轍就是他的恩師。他不止一次地想正式拜師,可都被沈轍婉拒了,無他,隻因他的父親是顧秉之。


    顧秉之和沈頌冕都是內閣大臣,而顧秉之所娶的繼室還是當朝一品高官太保大人的嫡女。太保大人又與晉王的母家是姻親關係。


    皇上忌諱內閣成員派係林立,他需要純臣,沈家就是走純臣路子,不站隊任何皇子和派係。


    顧淮謹看李延寧欲言又止的樣子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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