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癡癡繞月,夜色淡淡無聲。


    殿下身側的男子衣著黑色長袍,修長的手執一把瀲灩血腥的荊棘傘,其麵色冷峻輪廓棱角鋒利如刀刃,偏偏一雙看向身側女子的眼神浸著山水般潤物細無聲的溫柔,繾綣著無盡的愛意和甘願,固有萬鈞帝王之氣,奈何生得過分妖孽,其皮囊之俊美,遠勝於萬劍山的羅鶴。


    青雲廣場的諸多人聽著動靜瞧著過來,不知是先入為主,還是被大族老所說影響到了,憑著那樣的皮囊,當真還以為是哪門子的男寵,目光當即多怪有異樣了。


    楚月沐浴晚風看著高空的那一輪明月,心中的苦楚消逝了幾分。


    得道多助。


    她走至今日,固有自己的堅韌,但亦遇到了不少貴人相助。


    豈能長久地陷進自怨自艾的陰翳之中。


    帝王之道,肩扛重責。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充入鼻腔的涼風,刺激著顱腔和呼吸道。


    整個人登時慶幸了不少,且臉帶笑意。


    母親時隔經年用心謀劃所贈的荊棘傘,不該是讓她躲在傘下如困獸,而該執傘一心破局去贏個滿堂紅才是。


    「阿姐,謝謝了。」


    「此生沐過月光,看過荊棘花開,已是榮幸。」


    她的心聲,響在無人聽聞處。


    “哼。”


    大族老不知哪根筋搭錯了。


    在她帶著夜墨寒來到青雲廣場的時候,滿身酒氣,搖頭就哼,吹胡子瞪眼睛的好似有了情緒。


    雲天翔頓感丟臉,若非不合時宜,真想捂住大族老那一張嘴。


    “大族老這是何為?”楚月耐著性子如哄小孩般問。


    自己請來的謀士老臣,隻得自己耐心安撫罷。


    “哼。”大族老又悶哼。


    “。”楚月嘴角輕抽。


    夜墨寒諱莫如深的眸,波瀾不興地注視著麵紅耳赤正惱怒著的老人。


    大族老飲了一口酒則是陰陽怪氣地說:


    “殿下豈知,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昏君多沉美色,色字當頭一把刀,恐撼社稷之本。”


    他冷睨了眼夜墨寒,“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而自古忠言逆耳利於行,古來名將多死諫,說真話,今朝老臣亦是效仿古都先輩的忠臣。”


    雲天翔臉色煞白如紙,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死諫”的大族老,心裏直打鼓。


    在此之前。


    他一直以為雲家府邸之中,隻有自己一直在隱忍壓抑著桀驁不馴的天性,哪知府邸之中最有反骨最是不羈的第一人當屬他們這位大族老才是,不久前還小心駛得萬年船,如頭懸刀足薄冰,這才過去多久連項上腦袋都送之東流了?


    楚月愣了愣,旋即好笑地望著大族老。


    她尋思著。


    這小老頭兒,當真是個活寶。


    語不驚人死不休。


    而陳王後、李守珩以及蕭離幾個知曉實情的人,這會兒聽此言語,無不是風中淩亂猶如石化。


    “殿下,事關社稷乎,豈能戲言嬉笑?”大族老惱得很。


    今日,有這廝男寵,便無他這等精心竭力的好老頭兒。


    殿下隻能留下一個。


    “咳,咳咳。”


    楚月以拳抵唇輕咳了聲,複又幹笑,舉眸環顧青雲廣場的一雙雙眼睛,方才說道:“諸位,忘記說了,這位其名是夜墨寒,葉塵的父親,我的,丈夫。”


    “?”


    大族老一腔熱血萬千言語還沒說出來就哽在咽喉差點把自己憋出毛病。


    老人頗為滑稽地看看楚月,又望了望夜墨寒,登時說也不是站也不是為自己偏頗的小人之見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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