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文字就是這樣博大精深,同樣一首詩,人們可以這樣理解,也可以那樣理解。曹操的《短歌行》本為求賢若渴之意,可在市長郭小勇眼裏,卻看到了市委書記薛明漢獨霸專權、隻手遮天的政治野心。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水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首曹操所作的《短歌行·對酒當歌》,是薛明漢最為欣賞的詩作之一,尤其是在他當上州山縣委書記以後就更為喜歡了,找到省裏一位書法名家,求了幅字幅懸掛於書房,沒事時總喜歡看著字幅,沉醉於詩的意境當中。


    2007年春,是薛明漢步入仕途的第二十二個春天。這個春天,對薛明漢來說特別不尋常他由崇山市市長,調到峽川市當市委書記了。雖然,市長與市委書記僅一步之差,但就是這一步,對於很多人來說,卻是一道一輩子都不可跨越的屏障,永遠隻能望洋興歎。


    薛明漢跨過來了。赴任的那天,下著毛毛細雨,薛明漢望著車窗外呼啦啦一掠而過的樓宇、青山、田野,感覺這個春天的樹更綠,草更青,花更紅,就連他最為討厭的連綿春雨,今天給他的感覺也尤為親切。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看著綿綿不斷的細雨,薛明漢情不自禁吟起了韓愈的《初春小雨》。


    “薛書記,您不是一向喜歡吟詩作對麽?此時此刻,您除了吟誦古人的詩外,能否現場作一首詩,讓我和汪良好好學習學習啊?”王一名說道。


    王一名是薛明漢的秘書,自薛明漢當副市長的第二年起,就一直跟著薛明漢。薛明漢現在調到峽川當市委書記了,就把他也一同帶了過來。


    “是啊,薛書記,早就聽說您有三步一詩之才,您就讓我們見識見識吧。”一直全神貫注開車、未說話的司機汪良也說道。


    “好,今天我興致不錯,就作一首詩讓你們看看吧。不過你們要先讓我醞釀醞釀。”薛明漢答道。


    心情極好的薛明漢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思緒也如這飄灑的細雨在心頭慢慢泛濫開來。


    沉思了四五分鍾後,薛明漢說話了:“小王,小汪,你們兩個聽好了。出身卑微命自寒,宦海沉浮多艱難。不求聞達於仕途,舞文弄墨在州山。孰知蒼天憫人意,芝麻開花歲歲還。六載搏殺了夙願,一片青雲入峽川。春雨奏樂別舊地,雄心萬丈展笑顏。”


    “好詩,好詩!”王一名和汪良異口同聲連連讚道。


    薛明漢自我感覺也不錯。薛明漢初到州山工作時,曾因出身平庸一度自卑,把自己的人生目標僅僅定位在有個鐵飯碗上,寫寫公文,偶爾在報紙雜誌發一些風花雪月的豆腐塊,慰藉慰藉自己,僅此而已,對提幹這事是從來不予奢望的。當時他根本沒有想到,仕途會如此順利。


    詩興一來,那首他最為喜愛的《短歌行》也就如閃電一般從薛明漢的大腦劃過,讓薛明漢的思緒也如這漫天飛舞的細雨變得連綿不絕。


    此時的薛明漢,對即將起步的市委書記生涯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半個月後的一個上午,薛明漢請人把《短歌行》以行草書寫裝裱後懸掛在了辦公室的牆上。這幅字,是薛明漢幾經輾轉,請到峽川的一位書法高人鄒放書寫的。


    字幅是市委辦公室的幾位幹部掛上去的,當時薛明漢和鄒放也在場觀摩指揮。懸掛好後,幾位幹部看了看效果,都一個勁說好。好什麽呢?薛明漢想了想,他們說的好,是說詩好?字好?還是效果好?薛明漢覺得應該是兼而有之。但是,他覺得,這些幹部都隻看到表象,並沒有完全領會到他掛這幅《短歌行》的真正用意。畢竟,這幾個幹部都還年輕,社會曆練還不夠,仕途經驗也不足,是很


    難一下子就看透一個市委書記的心思的。


    字好、詩好、效果好、意境好,薛明漢很滿意,他把這首詩從頭到尾默念了一遍,在心裏一連說了三個“好”。嘴角,情不自禁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鄒放站在一旁沒有作聲。


    “鄒老先生,您在想什麽呢?”薛明漢一向稱那些舞文弄墨的人為“先生”,用他的話說,這是對文人的一種敬重。


    “薛書記,您好眼力,鄒某人在此先預祝薛書記得償所願了。”鄒放兩手一拱,就要告辭。


    “得償所願?”薛明漢一驚,難不成這個清高自傲、不諳世故的鄒放看出了他的心思?“鄒老先生慢走一步,不知先生所說的得償所願是什麽意思?還請先生明示。”


    “薛書記,不瞞您說,當我得知求這幅字的是您時,我就明白您選這首《短歌行》的用意了。至於其中深意,我們就心照不宣吧。”鄒放看了旁邊嘰嘰喳喳的幾名幹部,又看了看薛明漢一眼,輕聲說道。


    薛明漢心領神會,說道:“感謝鄒老先生賜字,改日定當登門拜訪致謝!”


    “登門拜訪就免了吧。薛書記初到峽川,物換人新,手頭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幅字,就當是老朽送給薛書記的上任之禮吧,舉手之勞,薛書記不必掛在心上。”停了停,又說,“薛書記,您忙,我就先告辭了。”


    薛明漢正好還有事情要處理,也就不挽留,說:“鄒老先生慢走。王秘書,派車送鄒老先生回去。”薛明漢對王一名說道。


    “好。”王一名應了一聲,便送鄒放出了辦公室。


    鄒放和王一名一走,其他幾名幹部也就跟著走了。薛明漢看著那幅字,想起鄒放說的話,有些得意又有些陶醉。


    當了整整三年的秘書,當了一年零一個月的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當了兩年零四個月的縣委辦公室主任,當了三年零六個月的副縣長,當了五年的縣長,當了三年零三個月的縣委書記,當了兩年零四個月的副市長,當了半年的副書記、代市長,當了三年的市長,現在當上了市委書記,對薛明漢來說,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位置。從任副市長那天起,他就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八年之內一定要坐上市委書記這把交椅,現在提前實現了,薛明漢很開心啊,這一次又可以以一把手的身份大展一番拳腳了。


    這些年來,薛明漢總會回想起當年任縣委書記的那段日子,每次回想起來都是備感愜意。作為一個有著六十萬人口大縣的一把手,大權在握,事事把關,真有種率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是好,幾年過去了,這種感覺依然停留於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然而,自從當了副市長、副書記、代市長、市長之後,那種感覺就再也沒有了。總覺得凡事都得瞻前顧後,顧及他人,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現在好了,當上了峽川市委書記,在這個比縣委書記還更寬廣的舞台上,他又將重拾當年的那種感覺了。


    對於峽川,薛明漢一點都不熟悉,尤其是峽川的落後狀況,讓他憂心忡忡。在去峽川報到之前,晉水省委林書記和省政府梁省長先後找他談了話,談話都隻有這麽一個意思,就是希望他到峽川後盡快熟悉環境,掌握情況,爭取在他的屆期內,讓峽川的經濟來個大翻身。峽川的經濟一直在拖晉水省的後腿,這一點薛明漢倒是知道的,所以赴任前也做了一些思想準備,但到了峽川之後,他才知道,峽川的問題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得多,如工業底子薄,市工業園包括下麵的縣工業園建設亟待完善,工業總量不高,缺乏上規模上檔次的龍頭企業,農業結構單一化,種植分散,農戶走規模化種植公司化經營的意識不夠強等等,可說是問題一大堆。要把峽川的經濟搞上去,要把峽川的城市建設好,難度非常之大。


    薛明漢深感責任重大。薛明漢啊薛明漢,麵對這樣的形勢,要加油啊!薛明漢一次又一次這樣對自己說。


    這是薛明漢從政以來第一次有種重任壓肩的感覺。


    半個月以來,薛明漢去了很多縣,也走了很多鄉、鎮,聽了不少匯報。他認為,隻有把自己完全沉下去,才能把峽川的情況摸清吃透,才能把存在的問題找出來,才能把解決問題的辦法拿出來。同時,他也找了不少市委、市政府部門的一把手談話,希望他們直言進諫,為峽川的發展獻計獻策。


    可是,隱隱中,薛明漢感覺到無論是市委、市政府部門的一把手,還是下麵各縣的縣委書記、縣長,對他這個市委書記似乎都不怎麽歡迎,反而感覺這些人在排斥他這個市委書記。雖不明顯,但稍作留意便會察覺到,他們對郭小勇和對他的態度明顯不同。問題在哪,薛明漢琢磨了幾天,找出了原因。原來對這次市委書記的人選,峽川的許多領導幹部群眾看好的是峽川市市長郭小勇。郭小勇生於峽川,長於峽川,大學畢業以後第一個工作的地方又是峽川,經多次調任之後,又回到峽川幹起了副市長、副書記兼市長。回到峽川後這些年來,尤其是當上市長以後,又為峽川辦了許多好事實事。如峽川市農產品集散市場的建成、峽川新市民廣場的建成、峽川體育訓練中心的建成、數十條村級公路的硬化、大大小小的飲水工程等等,這些項目,都有郭小勇投入的心血。當傳出峽川原市委書記將要調往省裏任職之後,很多人就寄希望於了解峽川情況又眷顧家鄉之情的郭小勇,能夠當上市委書記。這樣,無論是百姓還是幹部,都能從中得到更多的實惠。誰曾想,來了一個對峽川一無所知的外地人掌管峽川的“家”,這,也就不難理解那些領導幹部為什麽會不歡迎薛明漢這個外地書記的到來了。


    市政府部門的一把手、縣委書記、縣長這些人不歡迎他,薛明漢倒覺得沒什麽,隻要時間一長,他的威信樹立起來了,他在峽川站穩腳跟了,他就不怕那些幹部不歡迎他。他在意的,是市長郭小勇對他的到來持什麽態度,是歡迎還是排斥,薛明漢有些猜不準。他來報到的那天,郭小勇帶著市政府的班子成員和部分市政府部門的一把手前往市郊列隊迎接他上任。當晚,郭小勇還特地到他住的峽川賓館向他匯報了工作。而且,薛明漢還了解到,把他的住處安排在峽川市檔次最高的峽川賓館,也是郭小勇的意思。所以,從表象上看,郭小勇對他的到來還是很歡迎的,但身在仕途十多年的經驗告訴薛明漢,看一個人對自己是真好,還是假好,是不能光看表象的。特別是郭小勇這樣仕途經驗豐富又擔任領導要職多年的市政領導,基本上都是表麵一張臉,背後一張臉。當然了,薛明漢自己也是如此。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薛明漢吟著這幾句詩,心中泛起幾絲憂愁。


    王一名送走鄒放回來了。


    “小王,你覺得鄒老先生的這幅字怎麽樣?”王一名跟隨薛明漢多年,當初身上那股初入仕途的稚氣早已被成熟穩重、精明能幹所替代,薛明法很想聽聽這位秘書的看法。雖然剛才那幾名幹部對著字幅連連叫好時,王一名也在一旁附和,但薛明漢感覺得到,王一名對這首詩肯定有他自己獨到的見解,隻是人多不便說罷了。


    “鄒老先生是我省的名家,他的字,那是沒得說的。”王一名避重就輕地說道。


    薛明漢剜了王一名一眼,說:“你小子別跟我打馬虎眼了,鄒老先生的字好我也知道,不用你說,我問的是這首詩怎麽樣?”


    “詩也很不錯啊,一代梟雄曹操的經典之作,差不了。”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卻故意在這跟我繞圈子。”薛明漢做出要生氣的樣子,“小心我揍你!”


    “薛書記,您別發火,我說,我說,我說還不成嗎!不過,說得不對您可不能批評我。”王一名說。


    “別囉嗦,快說快說。”


    “薛書記,我覺得您把這詩掛在辦公室有些不妥,弄不好會讓某些人心生誤會。還是跟在崇山一樣,掛家裏好些。”王一名說。


    “怎麽講?”


    “雖說您裱這首詩,抒發的隻是求才求賢之情,可別人不見得會這麽看,他們會認為您自比曹操,想拉幫結派,鞏固實力,獨攬峽川大權。”王一名說完後看著薛明漢,“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可能有點”王一名話未完,就被薛明漢打斷了,“小王啊,你的這種擔心,其實在選這首詩時我就想到過,可最終,我還是選了這首詩。一是我確實很喜歡這首詩,二是形勢所逼啊。這半個月來,一些幹部對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一些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我這個市委書記的位子要想坐穩並幹出點成績,就得開門求才納賢為我所用。現在也隻有這首詩,才能一表我現在的處境和心境了。”


    薛明漢話語間帶著些無奈。


    “小王,你給郭市長打個電話,叫他來趟我辦公室。”薛明漢叫郭小勇,除了談工作外,還想趁機摸摸郭小勇的“脈”。郭小勇在峽川工作時間長,又是峽川人,他在峽川的社會關係可說是盤根錯節。他這個市委書記要想在峽川有所作為,沒有郭小勇這個市長的配合,那肯定是一事無成的。所以,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弄清郭小勇的真實想法。


    王一名正要去打電話,薛明漢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薛明漢一看來電號碼,是市長辦公室的電話。


    王一名要去接,被薛明漢攔住了,說我來接吧,很可能是郭市打來的。


    沒錯,打來電話的正是郭小勇,說有事情要當麵向薛明漢匯報。


    “郭市長要過來?”薛明漢掛完電話後,王一名問道。


    薛明漢點點頭,說:“是啊,說有事找我談。”


    王一名抬眼看了看牆上的那幅字,似乎在思考什麽。他這一舉動被薛明漢看到了。“小王,在想什麽呢?”


    “薛書記,我想等下郭市長看到這幅字後會說些什麽呢。”停了一會兒又說道,“薛書記,郭市長找您是談建造峽江大橋的事吧?”


    “應該是。”


    一條峽江河,由南向北把峽川市城區一分為二,即東城區和西城區。連接東城區和西城區的有四座橋,分別為峽川橋、八一橋、解放橋和步行橋。這四座橋,峽川橋、八一橋、解放橋都可以通車,而步行橋是後來在群眾的建議下建的,因此又稱為民意橋,鋼架結構,寬不到2米,僅限於行人通行。去年峽川市政府考慮到城區的拓展需要,計劃在開發中的東城新區和西城新區間興建一座峽江大橋。峽川市委同意了市政府的方案,申請立項報告也已呈報省政府、省發改委、省交通廳等相關部門了,估計這個月底就能批複下來。薛明漢來報到的當晚,郭小勇就跟他提過這事。郭小勇的意思是希望能早日把這個項目的各項籌備工作定下來,等立項報告批複下來後就立馬動工。當時薛明漢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也就沒有表態。後來的十來天裏,郭小勇又跟他提過幾次,薛明漢均以市委新班子剛成立為由,建議這事過段時間再議。按常理,上一屆班子定下來的事情他沒必要一拖再拖,以免落人口舌。可薛明漢有他自己的想法。


    為了掌握峽江大橋的實際情況,這半個月來,薛明漢多次去了峽江大橋的選址點,也看了不少關於峽江大橋的資料,看來看去,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尤其是橋的設計他不怎麽滿意,感覺目前設計的峽江大橋缺乏現代大橋應有的美觀和氣勢。一旦建成,將和開發中的東、西兩個新區格格不入。還有,資金問題也是薛明漢一直躊躇的原因之一。根據現在大橋的預算,建造峽江大橋需要2000多萬,而目前的資金缺口是600萬。單就現在的規模就缺600萬,如果想要把橋修得更美觀更有氣勢些,那橋的造價可就要翻上好幾番了,那樣的話資金的缺口將會更大。


    薛明漢和王一名正在說橋的事,郭小勇過來了。薛明漢注意到,郭小勇進門看到那幅字時,臉上的表情瞬間浮過幾絲異樣。不過,郭小勇很快就把那幾絲異樣之色收起來了。進了辦公室後,他沒有馬上坐下,而是走近那幅字,看了幾秒鍾後方才坐了下來。


    “薛書記,那幅字什麽時候掛上去的?”郭小勇指著字幅問道。他非常清楚,羅書記在任時,這堵牆一直是空白的。他也曾跟羅書記提過掛幅字畫什麽的,可羅書記說什麽都不掛,簡簡單單,潔白無瑕,跟做官做人一樣,最好。


    “今天剛掛的。感覺那牆有些空,就叫小王給我選了首詩給掛這了。是吧,小王?”薛明漢離座,走到辦公室中央看了看那幅字,然後,和郭小勇坐在同一張會客沙發上。


    王一名馬上聽出了薛明漢的意思,說:“是我選的。郭市長,覺得這詩怎麽樣?跟薛書記辦公室的風格還匹配吧?”


    薛明漢看著郭小勇,等待郭小勇回答這一問題。


    郭小勇笑笑,說:“王秘書,這你可問錯人了。我就是一個詩盲。不管是古體詩還是現代詩我一概不懂。”停了會兒,接著說道,“詩我不懂,但對字還是略有研究的。鄒老先生的行草在峽川是出了名的,就是在我們省也是數一數二的。他的行草用墨酣暢,筆法明快,沉實遒勁,古樸厚重,拙中見巧,寬博大度,放縱開張,凝重洗練,讓人印象深刻,過目不忘。而且鄒老先生這人除了寫得一手好字之外,也是滿腹經綸,出口成章,由他來書寫曹操這位一代梟雄的佳作,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薛明漢見郭小勇隻評字不評詩,便說:“說起詩我也不懂,要不然也不會要小王幫我選了。小王選好後給我看了看,我心想曹操的詩,無非就是言物詠誌,再說我隻是用來裝飾一下辦公室,應該沒有那麽多講究的,便讓小王自己看著辦了。”


    “小王是中文係的高材生,他選的詩,肯定是好詩,這點薛書記大可放心。”郭小勇看了眼王一名,說道,“薛書記,今天我來找您是想跟您匯報一下峽江大橋的事。”郭小勇不再談詩說字,開始切入正題。


    王一名覺得薛書記跟郭市長談事,他待在旁邊不太妥當,況且郭小勇剛才給他的那個眼神似乎也有讓他回避之意,便借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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