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蘭走的每一步都帶著無盡的不情願。


    但她又不敢違背趙鈺的命令,隻能硬著頭皮走到葉芷汐的身旁。


    “王妃。”侯明蘭怯生生了喊了一聲。


    盡管她心有不滿,她還是努力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


    畢竟趙鈺可不是好惹的主,惹惱了他,對他們侯家也沒啥好處。


    與此同時,侯一平的臉上掛起了虛偽的笑容。


    他違心地說道:“王妃同王爺身份尊貴無比,小女能夠伺候王妃,實在是小女的榮幸。”


    侯一平的這番話不僅是為了討好趙鈺,也是為了緩解當前尷尬的氣氛。


    然而,在場的眾人聽了之後卻是一片沉默。


    大家夥心裏十分清楚,侯一平說的這番話不過是場麵話罷了。


    這就不難看出,這位侯知府確實很能忍耐,絕非普通人。


    畢竟,葉芷汐曾經是葉丞相的女兒,也是出身名門的貴族女子,家世顯赫。


    讓侯明蘭去伺候葉芷汐用膳,侯一平自然不會覺得有何不妥。


    可如今情況已然不同。


    王府遭遇變故之後,葉家便與葉芷汐斷絕了關係。


    葉芷汐也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如今,葉芷汐雖然擁有王妃的頭銜,卻沒有娘家人的支持和幫助。


    這種情況下,大家都以為葉芷汐的日子不好過。


    卻不曾想,趙鈺不僅善待葉芷汐,還對葉芷汐寵愛有加。


    甚至還讓堂堂四品官員的女兒,去伺候葉芷汐用膳。


    這對侯一平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故意挑釁和侮辱,讓人感到無比憋屈和憤怒。


    一時間,侯一平和侯明蘭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那種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感,險些讓他們當場破功。


    見狀,在場的其他官員們則麵麵相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正當氣氛陷入尷尬之際。


    一群下人端著豐盛的飯菜魚貫而入,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綠枝熟練地取出銀針,當著所有人的麵,小心翼翼地在每一道飯菜上試毒。


    與此同時,牧景也在一旁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其他人都感到十分詫異,但沒有人敢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作為主辦方的侯一平,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藏在袖子裏的手慢慢收攏再鬆開,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侯明蘭不悅地顰了顰眉,一口銀牙幾乎被咬碎,卻還要勉強擠出笑容。


    綠枝察覺到侯一平臉色不佳,她連忙笑著解釋道:“還請大人莫要生氣。


    實在是因為之前有太多人想要謀害王爺和王妃,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確保大家的安全。”


    聞言,侯一平雖然心中不悅,但他不敢表露出來。


    於是乎,他僵硬地笑了笑,回答道:“無妨,王爺王妃的安危重要。”


    話音落下,侯一平的目光卻不自覺地瞥向坐在下首的陸通判,似乎在暗示什麽。


    收到侯一平的眼神暗示後,陸通判立刻心領神會的起身,舉著酒杯向趙鈺敬酒。


    “早就聽聞王爺驍勇善戰,英勇非凡,是我朝的大英雄。


    今日一見,王爺果然器宇軒昂,令人敬仰不已,下官敬王爺一杯!”


    說完,陸通判十分豪爽的仰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陸通判成功緩解了略顯尷尬的氣氛,侯一平的臉上稍稍緩和了不少。


    接著,他舉起麵前的酒杯站了起來,眸光落在趙鈺身上。


    “歡迎王爺蒞臨九洲,下官敬王爺一杯。”


    “王爺,下官也敬您一杯。”


    “......”


    有了侯一平和陸通判的帶頭。


    在場的其他官員紛紛舉杯,向趙鈺敬酒,表示對他的尊敬和歡迎。


    趙鈺微微頷首,舉起手中的酒杯,回敬那些敬酒的官員,仰頭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原本尷尬壓抑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然而,在這看似和諧的氛圍下,趙鈺卻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他深知官場的複雜性,尤其是像侯一平這樣的老狐狸,更是不可小覷。


    他也知道,這些人的熱情背後,可能隱藏著各種目的和陰謀。


    因此,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免被人算計。


    見趙鈺無暇分心顧及葉芷汐,侯明蘭眼珠子一轉,再次舉起酒杯向葉芷汐敬酒。


    她笑盈盈地說道:“以後還請王妃多多關照,明蘭再敬您一杯。”


    侯明蘭心中暗自得意,想著趁此機會灌醉葉芷汐,讓她在眾人麵前失態,出盡洋相。


    然而,綠枝卻將侯明蘭的酒杯給擋了回去,眼裏劃過一絲不悅之色。


    她語氣冷冷地說道:“王爺曾叮囑過,不許王妃多飲酒。”


    綠枝自作主張,故意搬出趙鈺替葉芷汐擋酒。


    侯明蘭臉上的笑容一僵,舉著酒杯有些難以自處。


    她一臉歉意地輕聲說道:“對不起王妃,明蘭不知道您不能多飲。”


    侯明蘭委屈巴巴地輕咬著嘴唇,一副膽小害怕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副場景,還以為是葉芷汐欺負了她。


    見此一幕,葉芷汐淺淺一笑,善解人意地說道:“無妨,不知者無罪。”


    侯明蘭本以為葉芷汐會因此發怒,不要她繼續伺候。


    誰知這個念頭剛起,葉芷汐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戲謔之意。


    “這核桃味道不錯,本王妃甚是喜歡,不如你剝些核桃給王爺,和諸位大人嚐嚐吧。”


    你不是想在王爺麵前表現賢良淑德嗎?


    那本王妃就讓你好好表現,到時候可別說本王妃沒給你機會。


    葉芷汐沒說是給自己吃,而是讓侯明蘭剝給大家吃,讓她沒理由拒絕。


    站在一旁的綠枝聽了葉芷汐的話之後,忍不住抿唇偷笑。


    王妃何時也學的王爺這般腹黑,竟讓堂堂知府千金,親自給官員剝核桃。


    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隻怕眾人都會低看侯明蘭一眼。


    與此同時,侯明蘭看著桌子上的核桃,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龜裂開來。


    她本來想著,隻要自己表現得好一些,就能得到王爺的青睞。


    沒想到,王爺卻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直接將她推給王妃,讓她伺候王妃用膳。


    而這位王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不僅看著年紀大,長得又醜,心胸還這般狹隘。


    王妃讓她給王爺剝核桃就算了,竟然還讓她去給那些官員剝核桃。


    她一個堂堂知府千金,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呢?


    但是,如果她拒絕,就顯得她不夠大方得體,更不可能得到王爺的喜愛。


    想到這裏,侯明蘭咬了咬牙,決定先按照葉芷汐說的做。


    於是乎,侯明蘭笑著點頭,輕聲回應道:“好的,王妃。”


    說完,侯明蘭便端起裝有核桃的盤子走到一旁,拿著工具慢慢敲核桃的外殼。


    這核桃外殼堅硬,果肉卻非常鮮嫩,是錦州城的特產。


    侯明蘭慢吞吞地剝核桃,眼睛卻時不時地往趙鈺的方向瞟去。


    那眼神中充滿了哀怨和委屈,似乎在向趙鈺訴說著自己所受的不公待遇。


    王爺,您快看看王妃有多惡毒,竟然讓她堂堂知府千金剝核桃,簡直就是在侮辱人。


    然而,趙鈺瞥見這一幕,卻當作沒看見一樣,嘴角還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侯明蘭不明所以的皺了皺眉,心想:王爺在笑什麽?


    結果分神的這一瞬間,她白嫩的指尖被堅硬的核桃殼劃破,滲出猩紅的血絲。


    “啊!”


    侯明蘭忍不住痛呼出聲,手中的核桃也掉落在地上。


    她皺著眉頭,臉色有些煞白,眼中滿是痛苦之色,隱隱泛著淚花。


    見狀,綠枝滿臉嫌棄地說道:“你怎麽這麽笨手笨腳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侯明蘭聽了這話,心裏十分憋屈。


    但還是強忍著淚水,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侯明蘭用手帕小心翼翼地裹著劃傷的手指。


    緊接著,她委屈巴巴的抬頭看向趙鈺,希望能得到他的關心和安慰。


    卻發現他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自己,那溫柔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葉芷汐身上。


    就連平日裏最疼愛她的父親,此刻注意力都不在她這邊。


    嗚嗚嗚,她被所有人完全忽視了。


    侯明蘭心裏委屈極了,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沒憋住,當著眾人的麵流下來。


    與此同時,侯一平在忙著試探趙鈺,在來錦州城的路上,有沒有遇到馬偉龍這幫人。


    如果馬偉龍任務失敗,被趙鈺殺了倒還好,省得他再派人去滅口。


    可要是馬偉龍沒有死,反而落在趙鈺的手裏,成為指認他罪名的人,那麻煩可就大了。


    侯一平試探性地問道:“王爺跋涉千裏,一路上可還順利?”


    “還行。”趙鈺語氣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侯一平笑笑不說話,卻將目光瞥向坐在下首位置的陸通判。


    他故意當著大家夥的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試圖引起趙鈺的注意。


    見狀,趙鈺眸光微閃,裝作不經意的問起:“本王怎麽瞧著陸大人好像有心事?”


    陸通判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鈺輕輕挑了挑眉梢,冷冽的目光落在陸通判身上,帶著幾分審視之意。


    他語氣平淡道:“本王又不會吃人,陸大人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陸通判急忙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對著趙鈺雙手作揖,神情有些凝重。


    “王爺,下官不敢有所欺瞞。


    這幾年不是旱災,就是洪災,今年還遇到了雪災。


    許多百姓也因此失去了家園和生計。”


    趙鈺皺了皺眉,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似乎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


    他語氣淡淡地問道:“然後呢?”


    陸通判深吸一口氣,頂著趙鈺冷冽的目光,繼續說道:


    “由於災情嚴重,許多災民無視律法,占地為王,落草為寇。


    他們開始劫持過路的商客,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隊伍也越來越壯大。


    他們故意跟著官府對著幹,破壞社會治安,搞得人心惶惶。


    我們曾派官兵去降服,但他們卻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繼續危害一方百姓。”


    聽到這裏,趙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他眯了眯眼,語氣冷冷地說道:


    “竟然有人敢在本王的封地胡作非為?簡直是膽大包天!”


    侯一平適時站了起來,臉上流露出一副頗為為難的神情。


    這些人雖然隻是些不成氣候的山匪草寇,卻也是我慕安國的子民啊。


    正因如此,下官與諸位同僚曾多次討論,並采取了一係列措施。


    卻還是沒能勸降他們改邪歸正,回歸到正常的生活。”


    說著,侯一平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幸好王爺來了。


    王爺帶兵打仗多年,在這方麵頗有經驗,想必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吧?”


    然而,還沒等趙鈺開口,侯一平便迫不及待地懇求道:


    “下官在此誠心懇請王爺,盡快將這些為非作歹的山匪草寇製服,還九洲一片安寧。”


    如此一頂高帽子戴過來,趙鈺就算想拒絕恐怕都難。


    想到這兒,侯一平微微低下頭去,狹長的眼眸裏劃過一絲寒意。


    哼,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九洲的主人麽?


    現在你的地盤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是不是該由你這個主人親自收拾?


    趙鈺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這是侯一平故意給他挖的坑?


    早在來九洲之前,趙鈺就派了兩個心腹潛伏在九洲,時刻將九洲的動態傳遞給他。


    九洲是有災民占地為王,落草為寇不假。


    但他們此舉也隻是為了活下去,並未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而侯一平卻故意誇大其詞,聯合陸通判混淆視聽。


    他們無非是想借他的手,故意引起民憤,從而將自己摘清出去。


    想到這裏,趙鈺的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聲音冰冷地說道:“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本王要你們有何用?!”


    倘若真有山匪草寇作奸犯科,禍害當地百姓。


    他絕不會心慈手軟,親自領兵將他們的老巢給滅了。


    可若是有人想借此機會,讓他遭受世人的唾罵,他也絕不會姑息!


    趙鈺突然震怒,侯一平和陸通判,以及其他官員連忙起身跪下,大喊著王爺息怒。


    一時間,大廳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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