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卿勿要多言!這裏還輪不到你發言。”


    曹叡的一席話讓夏侯獻當場愣住。


    他原以為曹叡很會樂意聽一聽他的建議。


    然而他想錯了,曹叡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君王,他決定下來的事絕不允許他人多嘴。


    顯然,曹叡這次是下定決心支持曹休了。


    另外還有一方麵原因,夏侯獻是之後才知道的。


    作為散騎,尤其更低一級的散騎侍郎,能伴駕聽政就已經天恩浩蕩了。現如今的他還沒有資格規勸天子或者參與政議,除非天子自己問計。


    當然了,這個潛規則是曹叡自己定的。


    若是開了這個口子,那豈不是什麽人都跑過來決策國家大事,又或者對著天子一頓說教?


    夏侯獻歎了歎氣,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聽政結束後,夏侯獻灰溜溜的離開了東堂,今日他又一次認識了這位少年天子的手段。


    雖說他隻比夏侯獻大不了幾歲,卻已深諳帝王心術。


    隻是夏侯獻不知道,曹叡到底是真心為了社稷還是為了玩弄權術。


    一周後,夏侯獻上值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消息。


    夏侯玄被左遷了。


    跟曆史的軌跡如出一轍,曹叡因為他對毛曾表現出的不屑表示相當厭惡,所以隨便找了個借口將他遷為羽林監。


    這基本把夏侯玄上升路線徹底堵死,隻能淪為與何晏一般的無所事事的冗官。


    樓舍內,夏侯玄正在案幾上收拾自己的東西,原本案幾上錯落有致的筆墨、書簡等物被收拾幹淨後,顯得格外落寞。


    “泰初兄....”夏侯獻張了張嘴,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無妨。”夏侯玄泰然道,“倒是奉明,日後在陛下麵前可一定要注意言辭,為兄先行告辭了。”


    夏侯玄拱手作禮,而後轉身離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為兄明日將在府上設宴,不知奉明可有閑暇?”


    夏侯獻想了想,之前已經拒絕對方多次了,這次再拒絕實在不太好。畢竟也做了這麽久的同僚。


    “承蒙泰初兄相邀,在下必前去叨擾。”


    “甚好。”夏侯玄笑著走出樓舍。


    翌日,夏侯獻如約來到夏侯玄的府邸。


    話說這夏侯玄從年少時起就頗有名望,時人稱為“朗朗如日月之入懷”。


    他的府中也是頗具文人氣息,大堂內主座後有一幅精妙絕倫的字畫。


    據說那是出自大魏著名書法家鍾繇的手筆,鍾繇不僅書法上有頗高造詣,他在政務、軍略方麵都頗有成就。


    現如今大魏的太傅,便是鍾繇。


    能得到如此位高權重之人的贈畫,可見夏侯玄交友之廣泛。


    宴席內並沒有家伎表演歌舞,大夥隻是坐著飲酒作樂。


    雖說夏侯玄是左遷沒什麽好慶賀的,但他們還就真能聊得很開心。


    “聖人無喜怒哀樂,其因在於聖人無情而有性。”


    “凡人任情,喜怒違理,顏回任道,怒不過分。”


    說話的人是何晏,飲到盡興之時他脫口而出。


    “彩!”丁謐、鄧揚等人擺手稱讚。


    夏侯獻大眼環視了一圈,宴會上除了主座上的夏侯玄以外有八張席位。


    何晏乃玄學的領軍人物之一,必是位於首席,而其他的諸如丁謐之流次之。


    夏侯獻當然是自覺的坐在末席,一來是初來乍到本該低調,二來,他實在聊不來。


    就在他百無聊賴的聽著幾人針對玄學理論激情辯論的時候,他身旁席位的一男子卻跟他打起了招呼。


    夏侯獻一開始沒怎麽留意他,那人麵相說不上清秀,但也白白淨淨,臉龐棱角分明,眼眶深邃。


    夏侯玄也真是,按理說他應該一上來就為夏侯獻介紹一下的,但他似乎忘記了夏侯獻此次是初來乍到。


    那男人開口道:“足下便是夏侯奉明吧。”


    “正是在下,足下是?”


    男子彬彬有禮:“在下司馬師,字子元。”


    嘶~~


    是你小子啊。


    此時的司馬師跟夏侯獻同歲,也是剛過弱冠之年,眼神中還看不到那種殺伐果斷的狠意,甚至是還有些清澈....


    “原來是驃騎將軍司馬公之子,久仰久仰。”夏侯作禮回道。


    司馬師說道:“在下聽聞奉明剛剛出仕就在關中立下戰功,現在特被陛下辟為散騎,真可謂一飛衝天。”


    “今日聽泰初兄之言才得知,奉明不過方才加冠,竟跟在下同歲。”


    喲,這司馬子元這麽會拍馬屁?


    夏侯獻看了他一眼,“不知子元現任何職?”


    司馬師搖搖頭,“說來慚愧,在下不才,還未曾出仕。”


    “子元不必自謙,有才之人終有一日定會有所建樹。”夏侯獻說道。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你可是將來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啊,急什麽。


    “哎~子元和奉明在聊什麽呢?”夏侯玄忽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這時,他方才想起自己忘記為眾人介紹這位新友了。


    夏侯獻無奈的站起來敬酒和在場的眾人一一相認。


    敬到何晏那裏時,何晏冷嘲熱諷般地說道:“我記得,夏侯奉明之前可不太願意和我等這樣的人同遊啊,今日為何賞臉到此?”


    說起來,何晏乃是曹操的繼子,又娶了金鄉公主為妻,夏侯獻還得管他叫一聲姨丈呢。


    何晏的臉十分白淨像是擦了粉似的,宛如一女子,但是他的聲線依舊是男生,這讓夏侯獻一時間覺得很別扭,但又不得不解釋一下。


    “姨丈真是錯怪外甥了,獻確是因家中雜事繁多,家母又管教甚嚴,故而沒機會與諸位飲宴啊。”


    “然今日不同,我既已出仕便有了正當理由,家母也不便阻攔。”


    “我自飲三杯,權當是為昔日的誤會給諸位賠個不是。”


    夏侯獻說著就拿著酒杯接二連三的飲了起來。


    “大善!”何晏一拍案幾,“原來奉明是如此爽快之人,我也陪一杯!”


    好了,這下算是成功忽悠下來了。


    之後,借著酒勁,何晏又展開了一個新的話題。


    聽了一會兒夏侯獻大概是明白,為什麽曹叡會如此厭惡這些人了。


    他們一會兒說什麽中護軍蔣濟中飽私囊,德不配位,一會兒又說驍騎將軍秦朗靠著收受賄賂,家纏萬貫。


    話說秦朗和何晏算是異父異母的兄弟呢,但也難逃他的口誅筆伐。


    “大司馬此役若能成,我大魏將我在揚州站穩腳跟,賊吳氣數已盡。”


    這不,話題又跑到前線戰場了。


    開口的人是丁謐。


    而何晏則持反對意見,“吳國的投降很蹊蹺,若是我軍被吳軍大敗,我大魏國力大損不說,東線將永無寧日啊。”


    不得不說,何晏倒是有幾分軍事頭腦。


    接著他說道:“你們說,陛下會不會是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讓大司馬死在揚州。”


    “此話怎講?”


    “大司馬乃是先帝任命的輔臣之一,但是陛下早已親政,你們不覺得四位輔政大臣太多了嗎?”


    “呃......”丁謐、鄧揚等人的聲音放輕了不少。


    夏侯獻則是有些懼怕。


    不是,你們談論的事情未免太過大膽了吧。


    “好了,這個話題還是不要繼續下去的好。”夏侯玄及時打斷,隨後舉起酒杯,“諸位,勝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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